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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第8章

他撥了半天那人也不理會,松苓在砂盅里拔出腦袋,抬眸一看,只見淙舟還立在桌邊,二指扶著桌沿,早已闔眸。

窗外泠泠聲疾,雨珠噼啪砸在房檐,濕意不斷侵入房中,在這夏末秋初之際,竟有些冷。

淙舟只失神須臾,卻叫松苓急得不行,它蹬直后腿攀在人肩上,不斷舔舐著那微涼的面龐。脖頸處的傷已結了血痂,他用舌輕輕掃過,血腥味道不濃,卻在舌尖久久不散。

“要做什麼?”淙舟驀然睜眼,抬袖擦去狐貍的口水,“我還沒睡便要咬我?”

他拎著狐貍的后頸皮,將狐貍舉到面前:“膽子越來越大了。”

憂心個屁!

狐貍被拎的不舒服,后腿懸空亂蹬。

今晚就咬死吃肉!

雨聲不大,倒是密了些,細碎迸濺瀝瀝入耳,這天倒是極適合鋪一床薄棉被卷著睡覺,睡熱了就翻一個面接著睡。

不知是否是天氣作祟,淙舟今夜睡得不實,松苓才堪堪將尖牙碰上脖頸,就又被人拎著后頸皮扯了下來。

他伏在榻上不敢動,好在淙舟未曾睜眼,拎著他的手也卸了勁去,松苓放緩呼吸,默聲良久,四肢僵麻不已,他滾身仰躺,待那股酸麻的勁頭過去才敢爬起身,輕聲緩步踱到淙舟枕邊。

果然沒醒,松苓稍稍松了口氣,但他不敢再咬,也散了興致,他依舊呼吸輕緩,抬爪輕輕碰了碰淙舟鬢發,見人未醒,他抖了抖尾巴,倏地化了形。

依舊是不著寸縷。

“昨夜都說了不許叫我崽子,你還叫,再叫真的咬死你,”他盤膝而坐,半身后傾,隔著帳子靠在墻上,這兒的帳子以粗布圍制,松苓雖不算細皮嫩肉,卻也被磨得不適,他稍稍調了調姿勢,抱著一條尾巴胡亂的揉,“我最后說一次哦,我有名字,我叫…”

“松苓。”

松苓霎時噤了聲,他全身都僵住了,呼吸亂的不成樣子,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只開合一瞬的唇,只覺自己眼花看錯。

風動帷幔,散去些悶濕。松苓看的雙眸酸澀,幾乎要逼出淚來。

“你叫松苓,”淙舟睜開眼,入眼即是赤條條的人,好在還有條尾巴遮擋。他連忙偏開眼,垂足坐起身,一把掀開寢被罩在松苓身上,輕咳一聲,“我早知曉你應非凡間赤狐,卻不曾想過你已到了化形的年齡。”

松苓揪著寢被,將自己遮的嚴實,連條尾巴都不曾露出來,他看著眼前人的背影,想觸碰又不敢,開口又不知該如何說。

他早已習慣對著淙舟的睡顏自語,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松苓已經記不太清,他只記得自淙舟醒來時他似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倉促化作原形。自那日起,松苓不再,他只是淙舟身邊的一只赤狐。

若是他知曉淙舟會醒,就是拔光了他的毛他也絕不化人。

“你什麼時候醒的?”眼前的人一動不動,松苓聲音有些發虛,哪怕淙舟只給他一個背影,他的眼神依舊飄忽不定。

天穹無月,雨還在下。

“方才,你咬我的時候。”淙舟依舊是那副模樣,脊背挺直,言語中聽不出情緒。

“噢…”松苓卸了些許緊張,“那你…為什麼要裝睡…”

聞言淙舟勾唇一笑,小狐貍說話都打著顫,與方才咄咄逼人的樣子相去甚遠,他半偏過身,扭頭望見松苓屈著雙腿,半張臉埋在膝間,只露出一雙眼眸,怯怯的看著他。夜里赤紅發暗,那雙藏不住的耳朵不自覺的耷在發間。

好可憐。

淙舟一如一直以來的那樣,抬手揉了揉松苓的發,發很軟,卻也不似絨毛。收手時淙舟不留神指尖刮過耳朵,只見松苓縮了縮脖子,耳朵微微一抖。

“我只是想看看小狐貍到底積了多大的仇怨,竟是隔上幾日便要咬我一口。”淙舟哄狐貍哄慣了,抬臂就想將松苓抱進懷,卻只觸到那泛著濕涼的被。

多大的仇怨。

狐貍驀地抬起了頭,他咬著下唇,側目看過去,那人面上半分情緒都不顯,直教松苓覺得,這百十年間的煩惱苦悶全讓他一人吞了。

他眸光中透著憤怒、羞赧,還混著極盛的委屈,齒緣殷紅,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淙舟微怔,抬指將那唇在齒間搶出來:“看起來,還真是有極大的仇怨。”

松苓不言,只聽得這話,那委屈便像是再沸水中滾過一樣,燙的人心口疼:“是啊,”他有些哽咽,“可真是天大的怨念,天大的委屈要你償。”

“所以你跟著我,便是要我償命?”淙舟一問出口便覺有異,他垂眸想了片刻,又道,“若是要償命,為何不下手?”

頸側的血洞早已止血,此時好似又泛起一陣細微的疼。

風起云散,雨聲好像小了許多。

“我不要你償命,”松苓攤開了腿,寢被被拽了下來,虛虛的搭在胸膛上,“那只是為了撒氣,我從未想過要你償命。”

胸膛白的像是沒有血色。

他像是緩過了勁,卻又繃著一根弦,松苓已經許久不曾與淙舟這樣說過話了,千百滋味亂成一團麻線,勾在心腔,又順著血液翻涌。

“哥…”他張了張口,又默了聲,那曾經翻來倒去念了無數遍的稱呼,如今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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