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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第4章

屋里未關窗,月光落在床榻,狐貍浴在一片銀白中,悄然化作人形。他不著片縷,墨發鋪散,發間的耳朵未曾收回,身后垂著六條尾巴。

狐貍翻了個身,下巴墊在淙舟胸膛上,抬手拂過淙舟面頰,他指甲有些長,淙舟許久不曾為他修剪過了。

淙舟似有所覺,環住了狐貍后腰,鼻息不斷落于胸前,擾的人有些癢:“別鬧,”他將狐貍扒下胸膛擺正,緊箍在臂彎里,“快睡。”

這動作未免太過熟了些。

月亮好亮,哪怕是隔著窗都照的人眼疼,狐貍掩著雙眸,一條尾巴卷在人身上,唇角牽出一絲苦笑。

殺嗎?舍不得。

走嗎?不太想。

千滋百味快要將他扯碎了,這情滋味啊,著實難嘗。

“你再叫我崽子我一定咬死你,”狐貍故作咬牙切齒,言辭間卻透出哽咽,“我叫松苓,松苓酒的松苓。”

他回身枕在淙舟肩窩,尾巴耷在身后,垂落床沿,像是久不見甘霖的花木,有些蔫,有些…不開心。

翌日清晨,淙舟睜眼時狐貍早已不在,右肩有些疼,手臂有些麻。他稍緩了一會,撐起身時扯到了脖頸上的傷,這事隔上幾日便要上演一次,狐貍似是想吃了他,又似不想,淙舟習慣了,不算疼。

淙舟鋪好床褥,推開門欲尋狐貍,卻見狐貍背身蹲坐在門檻上,正舔著爪子為自己理毛,浴在日里的毛紅如秋楓,尾巴支棱在晨風中,像是怕掃到地上的塵。

講究的狐貍。

淙舟展出一個不明顯的笑,上前將狐貍抱起來。松苓在他懷里打了個滾,微微張嘴,淙舟瞧見了它牙尖殘余的血。

“這是偷了誰家的雞?”淙舟自言問著,今兒心情莫名舒暢,言語中都帶著難得的輕快。

松苓聞言不悅,這人醒著的時候從來不會好好說話,不是叫他崽子要當他爹,就是冤枉它偷雞。松苓喉中滾過一聲低吼,叼著淙舟的前襟就往院子里拽,淙舟抬腳踏出庭院,只見稚兒正熟練的殺雞放血。

再往遠了看,便可越過院門,看見那一座座的墳包。

稚兒手中握著一把砍骨刀,那刀又大又重,可那稚兒卻尋了個好方法,他將砍骨刀嵌在木樁里,腿間夾著整只山雞,一手握著雞頭,脖子懸空著往砍骨刀上湊。山雞都來不及叫上一聲,便被抹了脖子放了血。

稚兒腳邊躺著四只死雞,手里的是最后一只。

“神仙哥哥醒了?”稚兒拎著雞起身,身上的粗布圍裙沾滿了血,這事他做慣了,對身上的血腥渾然不覺,“小狐貍起的好早,我起床的時候天還沒亮呢,小狐貍已經叼著山雞回來了,它可棒了。”

雖說是被一個孩子夸,但松苓還是很開心,他并非起得早,而是為了這幾只山雞一夜未眠,他現在好困,眼都要睜不開了,但還是用鼻尖輕輕碰了碰淙舟的胸膛,一副討賞的神情。

淙舟抬指輕撓狐貍下巴,算是獎賞。

“娘說今天燉兩只雞,一只給爹補補身子,一只用來答謝仙君,”稚兒垂眸間終是發現了身上臟污,微微后退一步,不叫身上的血染了仙君的白袍,“娘說仙君幫了我家大忙。”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淙舟道,“我不食葷腥,這些個山雞還是留給令尊補身的好。

松苓鼻腔發出嗤聲,這冷面仙君倒是張口就來,不食葷腥?先前在那山中小院時,兩人分食一只兔子,也不知是誰啃的骨頭上一點肉腥都沒有。松苓心說這人道貌岸然,可聞得里屋那男人的咳嗽聲,那句道貌岸然又被憋了回去。

稚兒自是不懂這些,只當是仙君苦修罷了。

那邊婦人已將清粥小菜端上桌,那菜是山間野菜,入口極為清爽。淙舟礙于主家熱情,只得一同坐下用飯,他用何飯食都無礙,只是苦了松苓,昨夜餓了一宿,今早又陪著仙君苦修,狐貍嗅著后廚雞湯鮮香,口水洇濕了大塊衣袍。

“神仙哥哥不吃,小狐貍可以吃,”稚兒端著一個黑瓷碗,里面冒尖的雞肉浸在湯里,上面飄著油,澄黃的油圈反著天光,像是將晴日融在雞湯中,“哪有小狐貍不吃雞的呀,你昨晚就沒吃東西,再不吃要餓壞了。”

真是要餓壞了。

松苓見了那碗雞湯眸子霎時亮起,后腿一蹬,從淙舟腿上跳了下來,三兩口嚼進一塊雞肉,又三兩口吐出骨頭。松苓用的太香,任憑稚兒在它身后玩他的尾巴,它都不在乎。

淙舟簡單用完早飯,兀自倒了杯水漱口,見狐貍吃的香,突然道:“吃了人家的東西,可要干活的。”

骨頭倏地卡在齒間,噴香的雞湯瞬時化作傳腸的毒藥,松苓不再安生吃肉,口齒一合,骨頭應聲而碎。它偏頭看著淙舟,甕聲抱怨。

這是它抓回來的雞,怎的這份苦勞不算,它還要干活去?

“聽話,”淙舟怕他卡到牙,俯身拔掉他口中碎骨,“去尋一塊大一些的青石回來鎮井,還要一盞長明燈。

松苓聞言徹底愣住,尾巴在身后無意識擺著,拿來鎮井用的青石,要他如何抱的回?且不說這青石,就說那長明燈,要它上哪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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