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迦禾皺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叫道:“季姜。”
“啊?”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躊躇很久,他還是沒能頂得住高壓,老老實實交代了個遍。
季迦禾聽完后,總結道:“所以,鄭宜為了搜集證據,自己主動回到了小白樓,而她為了救那個rene,故意制造機會,把她推了出來,另一方面也是想通過她給你傳遞消息,現在鄭宜人還在里面,而這個rene也被對方控制住了,對麼。”
“對。”季姜點點頭。
“現在的關鍵點就是鄭宜想盡千方百計傳出來的證據。”季姜分析道,“rene給我說,東西可能在城郊十幾公里的平焦垃圾回收處理站……可我在網上搜了一下,那個垃圾站管了一大半城區的垃圾回收,沒有具體信息的話,根本就不知道她把東西藏在了哪。”
一說起這些,他就跟立馬被什麼附了身似的,整個人完全入了魔,就連神色、語氣都有往常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就好似完全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東西無法打斷他分毫,那種癡狂的感覺,就跟走火入魔一般可怕。
季迦禾看著他,面色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季姜在屋里來回走圈,不停的在腦中計量,忽然眼睛一亮道:“市區里一直是定點收取生活垃圾……所以小白樓那一片一定要是每天固定有車去回收,只要我找到車次,每天把那里面的垃圾全過一遍,就能找到鄭宜想要送出來的東西。”
他剛說完,就撈起外套,想要立馬出去實施腦中的打算。
卻被季迦禾一把拉住胳膊。
“……?”季姜回頭,納悶的看著他。
“你剛出院。”季迦禾道,“還得休養一段時間。”
“來不及了。”季姜看著他,眼睛里全是著急,“哥,來不及了!”
鄭宜還在里面,現在就連她好不容易送出來的rene也被抓了回去。
她們在魔窟里多呆一分一秒,就增加一分一秒的危險。
很可能面臨跟今天同樣的死亡威脅。
自甘冒風險去搜集證據的鄭宜,被車撞癱瘓的小瞳,在他眼前被抓走的rene,對他而言,既是責任,也是道義,更是情誼。
他沒法等,也沒法慢。
“季姜,先暫停一段時間。”季迦禾拉住他,另一手落在他的另一邊肩膀上,低頭看著他,和聲道:“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讓警察去查,好嗎?”
“哥,你想讓我放棄麼?”季姜抬頭,定定地看著季迦禾,忽然往后退了一步,讓對方的手從他的肩頭上滑落。
“不可能的。”他輕輕道。
“季姜!”季迦禾看他這幅樣子,忍了又忍,還是怒道:“你有幾個膽,幾條命夠你去沖動!?”他把垂落的手收回,攥緊,“難道這回的事給你得教訓還不夠麼!?”
“我不會放棄的。”季姜坐在椅子上,又重復了一遍,抬頭一字一句道:“這件事的危險性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有心里準備。”
“什麼準備?”季迦禾盯著他,反問道。
這一次,季姜自顧自地低著頭沒有說話。
“為了一群剛剛認識不過幾天的陌生人,拋棄家人,拋棄一切,隨時隨地去舍生取義的準備麼?”季迦禾瞇眼,譏諷道,“季姜,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了。”
“我從來沒有偉大過。”季姜搖頭道,“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媽,為了我的朋友,為了我自己的良心。
”
“媽已經不在了。”季迦禾道。
“是。”提起季媽媽,季姜眼里的死寂又再次出現,“她不在了。”
“可她是因為他們不在的!”死寂里燃出藍色的焰火,仿佛是幽冥地獄里唯一的光線,“是他們!”
“是他們奪走了她本來平安順遂的人生!!!”他吼道,帶著哭腔,“是他們啊!!”
“……”季迦禾看著這樣子的季姜,心里生出一種徒然來,他想要伸出手安慰安慰對方,但手臂卻重的像秤砣似的沉如千斤,堪堪抬起后又悄悄落下。
“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來!”季姜盯著虛空里某個地方,喃喃道,仿佛剛剛一瞬被拔走了全身的力氣,只剩下憔悴的靈魂,“他們只要還在一天,我就算死都不能瞑目!”
“季姜,可你的人生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季迦禾道,“不應該只為了這一件事而活。”
“其他東西……”季姜緩慢扭頭,脖子跟生銹了一般僵硬,“什麼東西?”
“……”季迦禾張嘴,心底里明明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不知說哪一句。
“媽對我的恩情,值得我用命去報答。”他看著他道,“你懂麼?”
季迦禾當然不懂,所以他的眼睛里全是不贊同,他面無表情道:“媽不會希望你用這種方式去報答她。”
“是啊,她那麼愛我,當然不會。”季姜道,“可我也愛她,我不能接受她用這種方式離開我。”
“哥,我不能接受。”季姜偏執地道,“所以我必須查下去。”
“……”季迦禾看著他臉上近乎狂熱的可怕神色,無言以對。
十幾天后,季姜離開了g市,又在一個凌晨,偷偷摸摸回到了平焦垃圾回收站。
“你來應聘?”垃圾站的人眺起眼皮,看著眼前瘦高的年輕人,從他亂糟糟的頭發一直掃到了破了洞的爛膠鞋上。
“嗯。”季姜故意遲疑了一下,裝作反應慢的樣子,畏畏縮縮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