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緊接著客氣道。
季姜坐在副駕,偏頭看著后面,賠笑道,“就是剛剛張總囑咐我把二位老總要妥善送回家。”
他一邊答話,一邊腦子里飛速轉動……經過幾秒鐘的超速搜尋,終于能把這張臉和記憶中的職稱對的上號了——他是技達科技一位技術部門的負責人,晚上確實和李總一起來的。
本想把人架上車趁機套上幾句話或者為今后取證搭個線,沒想到前有季迦禾,后有對方熟識的陪同者,人就在眼前,他卻一句都不敢問,只得悶悶坐直了身體。
將人送到地方,對方下了車,始終一言不發盡職盡責的網約車司機這才開了口,“你既然不肯接我電話,我就只能過來找你當面聊聊了。”
他將車停在路邊停車區,擺出了一副要詳談的態度。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說說吧。”季迦雙手松開方向盤,往后靠了靠,抱著手臂問。
“沒忙什麼。”季姜低頭道。
“在我面前說謊,你考慮過后果麼?”季迦禾側頭,看著他問道。
季姜被他盯著,如坐針氈,渾身上下每個毛孔仿佛都在叫囂。
“真……真的沒忙什麼,你晚上也看到了,就普通飯局而已。”季姜結結巴巴的道,“日常工作的一部分罷了。”
“呵。”季迦禾冷冷一笑,窗外閃過的車燈打在他的臉上,光影被分割成明滅的層次來,季姜只能看見他的下頜,齊整漂亮,再上面就是……濕潤而柔軟是嘴唇……
但他只看看了那麼一眼,就立馬收回了視線。
季迦禾突然伸手,慢悠悠的解開了腕表,然后將表盤隨手丟在了前面的臺子上——這塊表是季姜送他的二十五歲生日禮物,季姜隱約記得當時好像是十七八萬從專柜買的。
他腦子里正渾渾噩噩的想著這些有得沒得,忽然間,卻被季迦禾揪住領帶,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來,季姜被拽的一驚,不由叫出聲來。
季迦禾其實沒有用太大力,只是季姜沒有任何防備,就被他輕易的一伸手,僅靠一只手腕就緊緊禁錮在了身前。
季迦禾低眉看著他,用手指輕輕摩梭著他的脖頸,感受著皮膚下的脈搏,用力又急促的跳躍在他的按壓下更加明顯。
兩人挨的極近,近到季姜不得不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近到隔著襯衣都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季姜這下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只能傻愣著吞咽著吞咽唾沫。
季迦禾溫熱的指尖掃過他的喉結和頸側,最后停留在動脈處。
過度充盈的動脈在他的指尖下加速跳躍。
他湊近季姜耳邊,在那通紅的耳廓處,輕輕問:“剛剛看見我了麼?”
“沒,沒有。”季姜強忍著渾身的不自在,口是心非道。
“這是你今天晚上第二次說謊了,季姜。”他帶著一種游刃有余,卻不容反抗的語調慢條斯理地道。
他可以容忍季姜的任何毛病,但唯有一點他沒法接受——對方的忽視。
下午他從別人那打聽到季姜的位置后,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在樓下等了許久,直到他們散場。
而那個人明明在即將過馬路瞬間已經看見了自己,卻飛速的移開視線,繼續與其他人說笑自如,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他甚至還掐斷了自己撥去的電話。
那一刻,季迦禾萬年如一的情緒終于起了波瀾,甚至變得不受控制起來,他打開手機,坐回車里,給對方發過去最后通牒,“我車在馬路對面停著,給你十分鐘。
”
然后,他閉眼,在心里開始默默數秒。
三百八十秒后,季姜打開車門,喊道:“師傅,去欣禾園。”
他心底里的那片怒海也終于翻騰回去,漸漸沉寂下來,數秒的手,也跟著停住了。
“我,我,我看見你了。”季姜被他的指尖磨到渾身顫栗,終于潰不成軍的交代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季迦禾終于放開他,坐回原位,冷冰冰問。
“我不想讓你摻和進這件事里面來。”季姜可憐巴巴道。
“什麼事。”季迦禾敏銳地道,“你查到了什麼?”
“……”這回,季姜沒有立馬開口,他解開自己的領帶,扔到一邊,細長的帶子和季迦禾的表纏在一塊。
季迦禾聽完后,許久沒有說話。
半天之后,才審度般的道:“這件事風險很大,你……”
“你也要阻止我對麼?”季姜瞪著他,打斷他的話,質問道。
“我……”季迦禾再次用手敲擊著方向盤,像是沒有想好怎麼說一般。
“我不能讓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季姜道,“她這輩子給我的東西,我無以為報,只有這條命……”
“季姜!”季迦禾忽然抬高聲音,皺眉看向他,“你什麼意思?你要把你自己的命賭進去!?”
兩人之間略微平緩下來的氛圍又再次驟然緊張了起來。
最后,季姜頹喪道:“你別管了,你回去吧……你好好上班,好好成家,好好立業,好好過你的日子……媽的仇,我來報。”
“……”季迦禾聞言,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道:“一定還有其他辦法,不要沖動,行麼,季姜?”
“你知道的,我沒法冷靜下來。”季姜看著他,慢慢紅了眼眶,“我一想到媽,我就睡不著覺,她本來不該這樣子的,她……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