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迦禾每次熱飯的時候都會把好的那一部分盛給他,焦了的米飯留給自己默默吃了。
雞腿也是這樣。
會把最好的肉剝下來給他。
慢慢的他開始繼續當季迦禾的小尾巴。
“哥,為什麼會下雨。”
“太陽把地面曬熱,江河湖海的一些水就變成水蒸氣升到空中,水蒸氣到空中就變成了云朵,云朵再往上升,由于太冷和空氣撐托不住,變成了雨落了下來。”
季迦禾唯一的朋友可能就是那本被他翻爛了的十萬個為什麼。
所以,季姜懶得看書的時候,就會直接去問季迦禾。
有段時間,特別是小學二三年紀的時候,他對他哥的崇拜到達了頂峰。
他的口頭禪幾乎就是:“我哥肯定知道!”
直到現在,過去了十幾年了,季姜其實還記得季姜其實還記得他哥站在窗前的背影。
就像隨時要跳下去一般。
那單薄的白襯衣會化成翅膀帶他飛上云霄。
幸好,他只是站在那長久的凝視,并沒有發生季姜害怕的那種事情。
但那種感覺這麼多年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讓他在夢里一次次的被反復的“折磨”。
他害怕失去季迦禾,無論是某種意義上的失去。
就像害怕爸媽老去一樣,他怕季迦禾離開。
怕季迦禾像窗外的白鳥一樣,要麼跌落,要麼飛走。
他甚至都不知道季迦禾什麼時候也開始抽煙了,在他印象里,季迦禾是“純白”的,不該被煙塵彌漫。
其實他們之間,從季迦禾離家去上大學之后,就慢慢的有了距離,也變得陌生起來。
季迦禾開始有了秘密,有了他不知道的心事。
他開始試著去“學壞”,用嬉皮笑臉去填補這份“孤獨”。
他在季迦禾不在的時間努力放縱自己,然后一邊強迫自己不長大。
江櫻容說:“兄弟姐妹雖然一起長大,卻終究是要離開家庭的,任何人都不能陪著自己一直走下去,分別是遲早的事。”
“為什麼要分開?你和你哥感情也很好啊,你舍得麼?”他問。
“這有什麼舍不得的,如果有一天他領個女朋友回來,我還挺高興的,終于有人可以受得了他,愿意陪著他一起努力生活。”
“別人都要搶走你哥哥了,你還高興!”季姜反駁道。
“這怎麼能算搶走,他本來就不止是屬于我們的,他是爸媽的孩子,是我哥,以后會成為別人的丈夫,孩子的爸爸,這是人生必須要經歷的過程。”
“長大真難。”他感嘆道。
最后他又重復了一遍,“我不想長大,我想我哥我爸媽,我們一家四口,永遠在一起。”
江櫻容說,“你快醒醒吧,你終有一天會明白,在時間面前你做什麼都是無能為力的。”
“它要走,要帶走誰,你是攔不住的。”
季姜不愿意接受這個“真相”。
今天這場攤牌,讓他不禁想起了太多東西。
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現在,甚至想到了未來。
“哥。”他叫了一聲。
季迦禾回頭,看見是他,飛快的用拇指掐滅了煙,然后悄悄的藏入袖口。
“外面冷,你把衣服穿上吧。”季姜提起衣服,示意了一下。
他眼睛還停留在季迦禾掐滅煙的指頭上。
應該很疼吧。
季迦禾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走過來接過衣服,轉身進了屋里,季姜跟上去。
季迦禾拎著衣服回頭,看著季姜,像是思慮很久之后,才慢慢道:“季姜,你還有一年就成年了,我相信你已經有了自己思考和解決問題的心智。
”
“但是你離高考也只有一年了,你應該明白高考對于你意味著什麼,我希望你這一年里,無論怎麼樣,都把心思多放點在學業上。”
“等你上了大學,你喜歡誰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不虧欠自己的良心,我不會管。”
“爸媽那里,你想他們什麼時候知道,你自己決定。”
說完,他抓起衣服,轉身走了。
季姜看著他轉身要走,嘴動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字:“哥.…..”
季迦禾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深,許久之后才嘆了口氣,道:“爸媽買的東西有點多,我去接他們。”
聽見防盜門關上的聲音,季姜失魂落魄的坐下。
第10章 除夕夜
臨近年關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馬上就到了除夕。
媽媽在廚房忙著鹵肉,鍋里面蒸汽騰騰,窗戶上沾滿水汽,外面的燈火變得模糊。
肉香味隱隱飄出。
爸爸幫忙打下手,一邊剝蒜一邊和媽媽貧嘴。
媽媽從鍋里撈出一塊肉,堵住他的嘴,“嘗嘗,怎麼樣?
“鹽味有點淡。”
新聞聯播還沒結束,爸爸有一眼沒一眼的瞅著電視,里面各省的代表團正在拜年,他看著閃播的人物畫面,忽然道:“這不是……那個,那個……誰嘛!”
他腦子一時像是沒轉過來,連忙轉身去戳季媽媽,“你看看是不是那個人。”
季媽媽正在撈肉,沒來得及理會他,季姜卻伸出腦袋瞄了一眼,道:“誰?”
他瞇眼看著下面的小字,讀出來對方的名字和職位,瞪大了眼睛,“爸,你認得他?好家伙,你什麼時候有這麼牛的人脈了?”
爸爸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媽媽叨叨起來,“別杵那,礙事!去給我找個空盤子來,季姜,去看看飯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