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或許是有意的,昨晚突然將他幾年前為什麼會受重傷失去記憶的事情告訴了他, 并且讓他看了很多當時網上關于那件事的報道,也讓他認識了一個為了研究和利益而殘害了很多他們同類的人。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舒鴻,正是舒穎川的親生父親。
聽到這里的時候圖樂并沒將舒穎川歸類成什麼壞人,就目前來講,他其實漸漸發現舒穎川還不錯, 尤其山上那天的相處讓他在心里不由對舒穎川的印象變好了不少。
可他萬萬沒想到, 緊接著網上的一些言論還有路明的證實都在告訴他, 舒穎川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一個人, 研究室的事情他有沒有參與不清楚,但他明明一直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做那種殘忍的事情卻從未阻止,仍心安理得當著自己的大明星。
圖樂心里并不是完全相信路明, 即使他聲稱自己的命是他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
失去記憶這件事讓他現在無法完全相信任何人,作為一只天性沒有安全感的貓, 大多時候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不管是人類還是半人類, 其實都各自有好有壞,所以他不能認定舒穎川就一定是個壞人, 當然也不會盲目認定救了他的路明就是好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 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路明絕不是因為單純的好心救了他, 他能看到每次看著他的時候,路明眼里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渴望。
他知道那代表著什麼,但心里還是不太理解,像路明這種整個家族都已經在人類社會具有極高地位和名望的人,怎麼會不需要延續后代。
半人類當中并不是沒有雄性和雄性相愛的例子,但圖樂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自己。
雪豹好歹也是猛獸,他不去征服那些同為猛獸族群里的雌性就算了,居然整天圍著一只公貓轉。
雖然現在圖樂心里對他感謝是有的,但真的也就只有感謝。
他有想過找機會跟路明商量一下,自己可以像路尋那樣在他身邊為他做事,就當是報答他救了自己的命還讓自己有住的地方。
至于別的,他什麼也給不了。
現在的他沒有記憶所以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或許留在自己的同類身邊會更好更安全,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自由來報答路明。
至于說萬一以后恢復記憶了,那就到時候再說吧,畢竟也有可能真的永遠都想不起來。
圖樂現在最想弄清楚的,是自己到底跟那張照片上的老人是什麼關系,順便也想知道自己和舒穎川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因為他還沒有忘記醒來時第一次見到舒穎川,他看著自己的眼神。
眼里的光芒從熄滅到完全灰敗就在一瞬間。
當時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讓他至今依然很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不認識在場的每個人,所以下意識地對一個只用眼神就能輕易影響他的人感覺到厭煩不已。
直到后來再想,如果不是過去有什麼不一般的關系,舒穎川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圖樂那會兒以為自己是厭煩,現在才明白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心虛和慌亂。
雖然他并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他根本不敢和那雙眼睛對視,舒穎川當時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到現在還記憶深刻,甚至有幾次晚上做夢都看見那雙裝滿悲傷和痛苦的眼睛在看著他。
“圖樂哥哥,”安安軟乎乎的手輕輕抓住了圖樂冰涼的手,抬頭一臉疑惑看著他,“你想什麼呢?我們要上車啦。”
圖樂聽到聲音回過神來,看了眼周圍才發現他們已經下了山,現在正都站在車旁邊。
“先上車吧,”舒穎川站在副駕門口說,“一會兒回市里了我在路邊下車就行,你們有事就先走。”
圖樂看著他沒說話,接著彎腰鉆進了車里。
又是一路沉默,只有舒穎川時不時會看向后視鏡里的人,直到他發現圖樂似乎戴美瞳戴得眼睛不舒服,趕忙將自己兜里的滴眼液遞了過去:“滴一滴這個,眼睛會舒服很多。”
安安看著他手里小小的一瓶,好奇道:“你怎麼會帶著這個啊?你也有戴嗎?”
“我不戴那個。”舒穎川忽然淺淺笑了一下,說,“但是習慣了。”
不知為何,他的看似一句隨口的回答,卻讓圖樂的心莫名其妙地顫了一下。
“圖樂哥哥,要我幫你滴嗎?”安安扭頭問。
“我自己來吧,”圖樂接過了那瓶滴眼液,卻沒有看舒穎川,“謝了。”
“我好餓啊……”安安捂著肚子突然說,“圖樂哥哥,能不能先找個地方吃了飯再回家啊?”
舒穎川一聽,立馬豎起耳朵等著圖樂的回答,心里也是忍不住開始緊張。
圖樂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嗯,那就先吃飯。”
一直到車子開進市里,然后在安安說的一家餐廳門口停下,舒穎川清楚聽到圖樂喊了他的名字后,忐忑的心情才徹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