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可能是因為曾經被注射過那些藥物，所以現在有了這個出現幻覺的后遺癥。

不然除了這個，他一時半會兒真的想不出別的理由。

而且他心里其實很清楚，每次幻覺出現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和當初他無意識傷人的時候很像很像，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

那時候他也并不是完全一點意識都沒有，只不過他僅存的那點意識，確實不足以控制他的身體，況且那時候他確實恨那些人，當然也沒必要控制自己。

可是當他今天出現幻覺時，他除了難受和震驚，兩只爪子其實也有些又癢又脹的感覺。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種感覺只有在他很想發動攻擊時才會出現。

也就是說，當時他突然眼里一片血紅，其實心里是有想要劃破舒穎川喉嚨的想法的。

他得承認，他確實害怕了。

他怕那些噩夢都變成真的，他怕幻覺也突然有一天不再是幻覺，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發狂傷了……甚至殺了舒穎川的話……他要怎麼辦……

現在幻覺一天比一天嚴重，他還該繼續留在舒穎川身邊嗎？

如果真的要離開，那麼就最后再陪舒穎川幾天好了，等到他要開始忙了，自己就找個地方躲起來。

要是能好起來，他再回來找舒穎川，要是好不了，那他就有多遠走多遠，絕不再出現。

只可惜，圖樂根本沒來得及自己躲開，并且在和舒穎川還有柯新以及巴布一起回到小院子后，他做了一件令他后悔一輩子的事情。

明明當時大家有說有笑地圍著桌子吃飯很開心，明明他只是想像以前那樣，蹭蹭舒穎川的奶奶，和老人家撒個嬌而已。

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突然發狂，突然眼里一片血紅……

他好像隱約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然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親手殺了舒穎川的奶奶。

那個慈眉善目，總是笑瞇瞇的老人，竟然被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手奪去了生命。

明明就在幾分鐘前，奶奶還在親切地給他面前的小盤子里夾魚……

作者有話要說：

預警：后續劇情可能稍虐。

謝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鞠躬！

第60章

老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眼里的光芒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在眾人反應過來后的驚呼聲中直直倒地……

鮮血從脖子上噴涌而出的瞬間，圖樂像是被臉上濺射到的溫熱血液給燙到一般, 緩緩從幻覺當中清醒了過來。

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 他的頭很疼，他的心臟在狂跳, 盡管腦海中有個抖得厲害的聲音在告訴他：這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是幻覺, 是噩夢……

可他卻始終不敢向前靠近一步，更沒勇氣低頭看一眼自己濕答答的被鮮血染紅的爪子。

他不愿意相信這是他做的事情，但舒穎川回頭看向他時那憤恨至極傷心至極的眼神，已經直接給他定了罪。

他從沒見過舒穎川用那種眼神看他，所以他愣住了。

直到舒鴻突然走近狠狠踹了他一腳, 直接將他從桌腿踹飛到了門口。

圖樂不在意身體上的疼, 因為他能忍, 可是心臟傳來的痛卻是巨烈的, 他發現自己連從地上站起來都做不到了，可他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舒穎川，一刻也不肯移開。

很快柯新把車開到了院子門口, 舒穎川和舒鴻一起抱著昏迷不醒的老人飛快跑了出去，身后緊跟著兩個一直陪伴奶奶的阿姨, 直到車聲漸遠最終消失, 圖樂都沒有動一下。

他想幫忙的，可他現在變不回去, 什麼忙也幫不上。

而且、而且舒穎川一定……恨死他了吧。

光是想想剛才那個眼神, 他就感覺心臟痛到渾身無力, 四肢都在顫抖。

“為什麼？”巴布緩緩靠近，看著灰頭土臉的圖樂，心里也是說不出的難過。

可即使親眼看見了，他還是不相信這是圖樂會做出來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圖樂有多在乎舒穎川，也知道圖樂有多喜歡舒穎川的奶奶。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可圖樂卻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起這位老人家，他忘不了圖樂說起時眼里盛滿的星光，就如他注定忘不了，此時此刻圖樂眼里的絕望。

“……我不是故意的，”圖樂的眼里蓄滿了淚水，聲音低啞中帶著明顯的顫抖，“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又出現幻覺……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說到最后，喉嚨里幾乎已經只能發出氣音。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穩如巴布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管圖樂有什麼樣的原因，事實就是他當著幾個人的面傷了舒穎川的奶奶，這個誰也無法否認。

“我們先去醫院吧，”巴布說，“先看看老人家怎麼樣，然后你再跟他們解釋，我會幫你說給他們聽的。”

“那我們快點去。”圖樂動作緩慢地從地上站起來，這才發現一條前腿好像是骨折了，久違的劇痛讓他根本就沒辦法挨著地板，只能一蹦一跳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