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能善待他們的人類,少之又少。
巴布和圖樂只是僥幸逃了出來,但并不代表所有被抓住的半人類都有這樣的毅力和運氣。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已經死亡,只有極少數在茍延殘喘。
能活下來也只意味著人類的研究沒有成果,或者說那些買家沒有得到意想之中的驚喜。
而至于其他還存活的那一部分,或許有在人類社會偽裝的很好而成功擁有了一些地位和自保能力的,但也有很多像巴布這樣只能被迫流浪的,或者說已經躲起來甚至回到叢林中的……
至于像圖樂這樣不僅暴露自己,還敢和人類繼續待在一起,指望人類能幫助他的,簡直除了傻,巴布已經想不出別的話來形容了。
它比誰都清楚在人類的世界里,利益高于一切,現在這個叫做舒穎川的人可能是因為他的外表而喜歡他,可是當有巨大的財富或者難題擺在面前,人類多半會選擇放棄他。
雖然凡事總有例外,可圖樂要賭這個例外,就得用命來賭,萬一輸了,那等待他的,可能不止是身體的傷害,更有可能是包括心靈的重擊。
那樣的話,只會生不如死。
半人類的壽命原本就長,如果那只蠢貓真的對這個人類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感情,那麼在這個人死后,他將要獨自度過將近半生……
那樣短暫的數十年的相處,真的值得用今后半輩子的時間來懷念嗎?
巴布說不出來,但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從它每次受了傷,以為自己要死了,就總是會去主人墓碑前躺著開始。
“我覺得那不是愚蠢。”舒穎川的聲音將它的思緒從現實中拉回來,它聽到舒穎川堅定且贊賞地說:“那叫做勇敢。”
圖樂洗完澡出來,見沙發上的一人一貓正一言不發地互看著對方,一時感到有些奇怪,于是走近了,問舒穎川:“你們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舒穎川笑道,“就是隨便聊聊天。”
巴布看見這兩個傻子心煩,于是跳下沙發,走到放貓糧那里又埋頭吃了起來。
舒穎川見圖樂又濕著頭發出來了,于是很自覺地拿了他脖子上的毛巾,半跪在沙發上給他擦起了頭發。
圖樂不知道某人這會兒正因為自己主動問話所以心里樂開了花兒,見他一直沉默地擦頭發不說話,還以為他不高興了。
再三猶豫后,圖樂抬起頭,眨巴著眼睛問道:“你要讓它和你一起睡了嗎?”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多了這只會說人話又懂得有點兒多的肥貓在這里,舒穎川發誓自己絕對要親上去……
可惜沒有如果。
所以他只能拼命壓抑著內心的欣喜,故作輕松地說:“怎麼會,當然讓它在貓窩里睡。不過它要是不喜歡睡貓窩,那除了我們的房間以外,它想睡哪里都可以,我懶得管,只要別亂拉就行。”
果然,舒穎川說完后,偷偷用眼睛瞄了一眼圖樂,發現他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是眼睛分明亮了幾分。
這就說明,圖樂聽到這個答案是高興的。
可有人高興就有人憤怒。
巴布聽到舒穎川那樣說,立刻抬起腦袋反駁:“你當我是什麼貓啊你,我怎麼可能亂拉,簡直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是嗎?”舒穎川挑起眉毛,假裝想了想,“是誰一進來我家就在地上亂吐口水來著?”
“那不是擦掉了嗎?!”
“是你擦的嗎?那是我擦的。”
巴布知道自己確實沒理,于是頭一轉,繼續開始吃貓糧,直接不理他們了。
舒穎川知道圖樂很不喜歡吹風機的聲音,所以即使用毛巾擦頭發干的速度有點兒慢,可他還是很耐心且很享受地在做這件事。
不知不覺間,整個屋子里變得很安靜,除了巴布持續吃貓糧的聲音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舒穎川見頭發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將毛巾隨手搭在沙發上,接著彎腰抱起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的圖樂,直接進了房間。
巴布聽到關門聲后,忍不住走到客廳中央,滿眼羨慕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即使明知溫暖短暫又危險,可它還是不止一次地期待和幻想,盼望著也會有個人像舒穎川對圖樂那樣對自己。
盡管嘴上說著不在乎自己再也不能變成人的模樣,但心里怎麼可能會不難過。
如果可以,它又怎麼會甘心只做一只貓。
任人宰割,無力自保,也無處安身。
何況即使心里再渴望有個溫暖的家,巴布也很清楚,那多半是不可能的。
畢竟沒有誰能真的接受一只會說話的怪物貓。
今天雖然它被允許在這里吃東西并且住一晚,但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
他們說它可以留下來,但它害怕這種不確定,也害怕自己剛做夢夢到自己有家了,卻突然被人一腳踹醒。
如果結果是那樣,它還不如能吃一頓是一頓,那麼即使到時候被趕出去,起碼自己也算賺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