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婷表姐,聽見他搭話,很熱情地回復了,還和他聊了幾句家常,看他忙著給其他人加丸子下菜,還給他撈了幾個牛肉丸。
李婷表姐很溫柔很溫柔,又大方開朗:“來,圓圓辛苦了,你給我們加菜,自己又不加的?”
江清原一愣,“圓圓”是大家給原主的愛稱,他剛開始以為是“原”字,后來才發現不是。
長輩那輩兒,大家認識的字不多,聽見“yuan”,都以為是圓。
所以他就叫圓圓了。
江老太手機里,他的備注是“圓圓”。
而江老頭的手機里,他的備注是“元元”。
反正他是“yuanyuan”就對了。
江清原看著李婷表姐給他舀的四個大丸子,很激動興奮,這是關系變得親近的信號。
但又覺得自己吃不下,他在那思索,怎麼表情正常咽下它們。
李婷表姐夸完,一個表嫂也說:“是咧是咧,圓圓帶小孩也有耐心。那不得多吃點兒?搞苦了搞苦了。”(搞苦了,是指搞得很辛苦。)
江清原立馬晃腦袋:“沒,不辛苦,小孩很可愛。”
江清原帶娃主要是喜歡娃娃,小孩子肉嘟嘟的,可愛。
吃完飯,收拾了桌子,江清原自覺和李婷表姐的距離拉近了,就磨磨蹭蹭,蹭到表姐旁邊。
表姐站在院子里,左走走右走走,逗逗雞逗逗狗,曬著太陽,光照在她的頭發上,像披了一層柔輝。
江清原恍惚記起,原主和表姐小時候招貓逗狗,上樹掏鳥窩,下河撈蝦米的日子。
小時候還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現在看著卻是溫柔端莊,漂亮有氣質。
變化太大,所以之前幾次過年,原主都沒敢上前搭話。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原主之前成績不太好,江路明還總和家里人說他怎麼這麼不學好,然后讓表姐來勸他。
表姐無奈,卻不得不從,原主聽不得說教,又舍不得跟表姐吵,往往倆人交流了幾句,就無話可說了。
無話可說,才是“疏遠”的奠基石吧?
江清原撓撓頭,他們就算聊,又能聊啥呢?
原主還在苦惱學習和兄弟同學關系,想著哪里的小吃好吃,哪里的風景好看,找點什麼新鮮玩意兒玩。
表姐卻在想著去哪里實習,是繼續深造,還是去混職場,要考哪些證。
所思考的東西都不同了,能聊些啥呢?
不,還是后來沒一起玩,所以生疏了。
江清原在原地踱步,思考怎麼說話,猶豫來猶豫去,最后咬咬牙,上去了。
李婷本來無聊地左右轉悠,突然聽見背后傳來一聲“表姐”。
她回頭,發現是表弟,那個當初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來跑去的小孩,現在也有一米七?一米八?反正是個大小伙子了。
她笑:“圓圓,怎麼出來了,不在里面烤火?”
有點奇怪,之前和圓圓說話,他都半小時憋不出幾個屁來,怎麼現在還主動說話了?
江清原反問:“表姐,你不是也在外面嗎?”
“哎呀。”李婷站直了身子,雙手放在兜里:“剛吃完飯,出來走走。你呢?也出來走啊?”
江清原發現,只要搭話,總能說上幾句的,現在不就是嗎?
說著說著,原主那些記憶就更深刻了,江清原也越來越喜歡這個表姐,甚至覺得,自己多了點親情。
他拿腳尖碾地上的土:“看見表姐,想聊聊天。”
李婷眉毛一挑:“呀?可以啊,多聊聊嘛,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總一起玩呢。”
江清原笑:“是啊,我倆,還有張萍張慧,都在一起玩的。
”
李婷好像也記起了當時的日子,她感慨地說:“是啊,都多少年來著?……當時我們都在村里上小學呢……后來分開,現在我都研究所快畢業了。”
江清原嘆口氣:“我也快烤研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討論的,歲月不饒人,往事多煩憂。珍惜當下吧。
江清原不想回憶,可能是害怕,可能只是單純地知道,那是原主的生活,不是他的。
他只是想著,原主心里是在意表姐表妹的,也是想和她們聊天的,那他就盡可能地讓表姐表妹們知道原主的心意。
知道他其實也很想她們,一言不發不是不熟悉不記得了,只是社恐?害羞?
江清原指著前面的那邊山頭:“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還去那上面挖豬草,撿柴撿蘑菇,還有掐蕨,拔筍子。”
李婷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忍不住笑了,想起了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她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
她說:“是啊,我們還會在上面摘茶泡,把那個茶花摘下來喝里面的花蜜。”說完,她就笑了。
“大人們總說里面的蜜甜,我們吸了那麼多,也沒感覺哪里好喝,根本就沒什麼蜜。小時候還想,大人是不是在騙小孩。”
江清原點頭:“是啊,但我們每次還是會忍不住去吸蜜,萬一哪朵就甜了呢?”
“嗨,當初我們還是愚蠢的小孩啊。”說完她就笑了,樂不可支:“現在我是愚蠢的大人。”
李婷想著想著,心里低罵了句:【麻蛋,我怎麼就是大人了?!我只想當個小孩兒!】
想想要工作就煩,寫簡歷也煩,找不到工作也煩,同事如果事多也煩,估計他們遇見我這麼個炮仗也煩。
想這些,還不如想小時候的快樂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