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根底了，公司忙的不行，本想著三十前一天回來陪老爺子過年，結果人就這麼沒了。

　　“爸…”季北陸聲音哽咽。

　　季長杰擺了擺手。

　　一旁的中年女子，哭的眼睛都腫了。

　　夫妻兩個年輕的時候意見不合老吵架，老爺子從來不偏向兒子。

　　王于一天沒有收到季北陸的短信，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收到了一條。

　　他看了一眼后馬上站了起來：“你們先吃，我有點事出門。”

　　沈美鳳好奇地看著王于：“這都晚上了，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啊。”

　　“媽，朋友爺爺沒了，我去看看。”王于說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江景蕭。

　　江景蕭點了點頭。

　　王于去過季家所以認識路。

　　到季家后，一下車就能聽到哭聲。

　　季北陸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現在都是火葬，明天要把爺爺送去，他實在受不了，人進去剩骨灰出來，所以他不跟著。

　　王于進了院子，先是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后被人扶了起來。

　　季北陸看著王于，眼睛里全是血絲。

　　王于走了過去，伸出手把他抱在了懷里，平時他說話幾句就離不開爺爺。

　　季北陸抱著王于的腰：“爺爺睡睡覺就走了，煙花沒看成，也沒見我們最后一面。”

　　王于輕輕拍了拍季北陸的背：“節哀。”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季北陸，這樣脆弱的他，他也是第一次見。

　　畢竟平時都是季北陸哄著他，安慰著他…

　　院子里來了不少的人，王于低聲道：“松開吧，別讓人看到了笑話。”

　　季北陸搖了搖頭：“讓我抱一會，我心疼的厲害。”

　　季長杰出來看到王于，微微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這個場合不太合適。

　　“孩子吃飯了沒有。”季北陸的媽媽周蓉走到王于面前，眼睛依舊沒有消腫。

　　王于點了點頭：“吃過了阿姨，您去忙吧。”

　　周蓉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下見面，于是只能點頭離開。

　　季北陸在哭，因為肩部一直在抖。

　　王于輕輕拍著季北陸，當初姥姥沒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坐在椅子上哭的不行，一想到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就心憋悶的厲害。

　　他曾經還算過，如果自己活到七十歲，那就是在過去的五十年里，他只能靠僅存的記憶想著姥姥。

　　有的時候，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想起姥姥對他的好，如果姥姥活著該有多好。

　　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哎呀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一時，結果人走了才開始想，才開始后悔。

　　到了晚上，季北陸和季長杰跪在蒲團上，王于陪著周敏里外忙活。

　　他晚上沒吃飯，到后半夜的時候有些不舒服，于是他進屋喝了兩杯水。

　　周敏從衣服里拿出面包：“在這屋里吃，吃完再出去。”

　　她剛剛聽到王于肚子叫了，所以讓人去買了面包回來。

　　“謝謝阿姨。”王于拿著面包放進了兜里。

　　周敏沉聲道：“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面，我本來想過年的時候讓北陸接你來家過年，喜慶也熱鬧。”

　　王于低著頭，不敢直視周敏：“對不起阿姨。”

　　“我們家那個臭小子，脾氣跟牛一樣，跟他在一起一定很累。”周敏說著長長嘆了口氣：“當父母的都會有這個坎，這幾天我一直沒接北陸電話，就是在緩。”

　　王于緊張的手心出了汗。

　　“我知道喜歡同性不是你們的錯，是我們做家長的一時緩不過來，所以之前沒有見你。

”周敏直接攤開了說，免得以后有誤會。

　　王于點了點頭：“我父母到現在還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說。”

　　“慢慢來，但我們家的態度是認可的，所以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比起思想上帶來的壓力，我們更疼愛自己的兒子。”周敏說完笑了笑：“我先去忙了，你把面包吃了，別餓壞了。”

　　王于點了點頭。

　　晚上人都散了，幫忙的也在屋里休息了。

　　王于走了出去。

　　季長杰怎麼說身體也不如季北陸，所以被周敏扶回了房間，現在就只有季北陸一個人在守著。

　　他跪在蒲團上，眼睛有些腫。

　　王于走到一旁把面包打開：“吃一口吧。”

　　“我吃不下。”季北陸的心情不是很好，但語氣還算好，因為他知道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

　　王于蹲下身體：“爺爺要是看著你不吃不喝的，肯定心疼，乖，吃兩口。”

　　季北陸聽王于的話，咬了一口，然后聲音有些沙啞：“老婆，我實在吃不下了。”

　　他是不想讓王于擔心，但沒胃口也是真的。

　　王于陪著季北陸一直到天亮，直到車來，季北陸才起身。

　　“我跟著叔叔去。”王于說著拍著季北陸的肩膀：“節哀…”

　　季北陸轉過身看爺爺，淚水止不住流：“爺，爺爺…”

　　周敏拉著季北陸的手，把他帶進了屋子。

　　去的路上，王于沒有說話，就默默地坐在車上。

　　季長杰也不想在小輩面前丟臉，就一直忍著。

　　直到捧著盒子出來，他忍不住了。

　　王于陪在一旁：“叔叔…”

　　季長杰沒有回答，坐在車上的時候，哭出了聲，人推進去，出來就剩下這個盒子了。

　　王于在一旁擰開了礦泉水。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不管他什麼年齡，失去了父親，哭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