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叫你了?”Bianca走進電梯里,問玨書。
“嗯,”玨書說,“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Bianca好像很詫異,“難道是因為你連著請假,他不高興了?”言語中透露著對玨書能夠隨心所欲請假的羨慕。
電梯在二樓停下,他們走在長廊里側。玨書原本不打算告知Bianca,想了想,她畢竟是輟學瞞著家里來醫院做護士的,身邊驟然失去最后一個勉強算得上熟人的熟人,應該會很不適應,便向她解釋:“我要辭職了。”
Bianca停下腳步,感到不可思議地看著玨書:“什麼意思?他要辭退你?”
“不是,你小聲一點,”玨書頓了頓,繼續說道,“是我主動要求辭職。”
料想到了Bianca下一句會追問什麼,玨書補充道:“我有別的計劃了。這兩天把手上的工作和資料轉交到位,周二就離職。”
聽玨書這麼說,Bianca就知道Carlyle肯定不知道這事,如果玨書寧愿讓她知道,也不打算告訴Carlyle,那就說明玨書做的決定極具冒險性,換做Carlyle,他肯定不會同意。
她聳聳肩,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晚上到家,玨書才意識到白天他給Carlyle做的體檢純屬多余。
扛過槍、在戰地不眠不休過好幾天、新傷舊傷叫玨書眼花繚亂的人,在做愛這方面,也是一樣的不知疲倦。
而玨書無一例外地會被他騙得暈頭轉向,采用進得最深的姿勢,坐在他的懷里,任由緊緊地掐住自己的腰,以至于一對腰窩總是泛起消不下去的紅。
結束后Carlyle躺在玨書的身側,將濕漉漉的人撈進懷里,扣住他的手指,斷斷續續地啄吻玨書的嘴唇和臉頰,仿佛玨書是什麼人形糖果。
玨書很累,但過度興奮使他難以入睡。少時,他聽見Carlyle問他前幾年的圣誕節都是怎麼過的。
其實很簡單,也很好猜。從劍橋到倫敦,基本都是和柯林斯教授一家一塊過,大家吃完豐盛的晚餐后圍坐在地板上,在亮閃閃的圣誕樹邊拆互相送的禮物。即便后來有一年他們外出旅游,然而玨書對出遠門不感興趣,也收到了他們寄來的圣誕禮物。
玨書不是一無所有,理應不該產生寂寞難捱的幻想,也知道Carlyle比他艱苦得多,可還是忍不住向他埋怨:“你明明說過每一年的圣誕節都會陪我過的。”
Carlyle抱緊玨書,努力讓自己的承諾聽起來不像是一時興起的哄騙:“今年要是有假期,我一定陪你過。”
月季的清香似有若無,房間里很安靜,玨書的心跳頻率漸漸地穩定了下來,Carlyle嘴唇蹭著玨書的掌心:“實在不想去愛爾蘭的話,不去也可以。”
他說:“無論你在哪里,我都可以去找你。”
玨書怕癢,抽回了手,看著Carlyle眼睛里的那顆瞳仁,說:“我辭職了。”
黑色的瞳仁照出玨書的殘缺的倒影,他生出在棲息于陸地的安定感覺,告訴Carlyle他不打算留在倫敦了。
但是沒有具體說要去哪,目的地是不是愛爾蘭,更沒說是什麼時候。
玨書把Carlyle的沉默當成默許,睡著前,恍惚地聽見Carlyle向他道歉。
“對不起。”
第二天趁有空,Carlyle在供應點領了一套新的軍裝和行軍包,送去干洗的那套玨書領回來了,放在行軍包里,路上照舊碰到無所事事的警察檢查身份證明,耽擱了十幾分鐘。
上完最后一天班,玨書回來后開始籌備退租的事情。房東太太像是很舍不得他的樣子,同樣她伶仃一人,玨書擔心她在倫敦受傷或是無人照看,向她透露了醫院的護士消防演習時經常去的那處防空洞。順便和她再借了次車子,打包好喜光的罐頭和玩具,將喜光送到了柯林斯教授那里。
喜光不知是歲數大了,還是對幾次三番地搬家習以為常,縮在玨書的懷里一動不動,玻璃珠一樣漂亮的異瞳圓眼澄澈純粹,爪子捕捉到在玨書的領口晃來晃去的光斑,不輕不重地撓了兩下。
它聽不見催人落淚的分別感言,對世界始終保有敏銳的善意,從玨書懷里轉移到柯林斯教授的懷里,也只是伸出爪子想要再次觸碰玨書。
玨書對它說“再見”,它就喵喵叫了兩聲,其余時間都很安靜。
玨書回到家打開門,在門口被Carlyle抱住了。
夜色濃稠,濕潤的夜風里有球根海棠的香味。
玨書的臉頰貼著Carlyle的胸口,緩緩地抱住他的腰。
這天晚上Carlyle沒怎麼為難玨書,只按著他在浴缸里做了一次,水溫變冷后換了一缸熱水,多休息了半個小時。
玨書趴在Carlyle的懷里,黑發濕濕地貼著額頭,嘴唇在和緩的接吻中咬破了皮,他張著嘴呼吸,水蒸氣和汗液一起滑落后背,滴進泡沫里。
Carlyle吻玨書的上唇,吻里帶有濃重的告別意味,在纏綿悱惻中珍惜時間。
玨書可能真的覺得嘴唇上裂開的小口子有些痛,推了推Carlyle的肩,說:“我明天沒辦法送你去火車站了,那天事情很多,還要去醫院一趟,我脫不開身。
”
“你忙你的,”Carlyle摸著玨書的后背,說,“我自己去。”
五分鐘沒到,玨書又靠過來和Carlyle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