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叫玨書的名字，玨書含混地應聲了，也叫Carlyle的名字。

Carlyle看出玨書困了，拍了拍玨書的背，趁他還沒有睡過去，說了最后一句話：“再給我一點時間和一點信心，一切都會變好的。”

玨書聽清楚了這句話，對他說“好”，頭靠在Carlyle的肩上，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第二天清晨搖鈴，玨書醒來睜開眼，發現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鄰床的艾米莉也剛剛醒過來，邊打哈欠邊掀開被子，對玨書口齒不清地說“早上好”。

玨書難得睡了個無夢的好覺，終于明白自己是被Carlyle慣得挑剔了，身旁沒有他的體溫和催眠一般的聲音就睡不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他今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畢竟誰也不想滿臉愁云密布地給喜歡的人慶祝生日。

艾米莉匆匆穿好衣服，剛準備拉開門，看見玨書站在鏡子面前傻呵呵地笑，用力掐了一下胳膊，折回去差點還要掐玨書的胳膊，被玨書一把擋住了。

“今天是Carlyle的生日。”玨書解釋道。

艾米莉古怪地看著他，說：“我知道啊。”

老天賞臉，陰晴不定的劍橋總算安穩了不少。從早上起便有車輛陸陸續續地駛進莊園里，既有遠親近鄰，也有一眾名流政客，玨書在忙碌的間隙，站在樓梯上和被簇擁著的Carlyle遙遙對視了一眼。

Carlyle穿了考究的西服，藍色條紋領帶上別著他送的領帶夾，有人向他遞煙，為了不拂對方的面子，他接了過來，夾在手里，游刃有余地回應每一個人的提問。

玨書當然不至于小心眼到連這點小事都要覺得不痛快，他沒有權力指責Carlyle身不由己的人生，更不想通過拉他下水的方式追求兩人間微妙的平衡，所以在對視時只是多眨了兩下眼睛。

玨書走到離他不遠處的矮幾上放下花瓶，Carlyle便悄悄地把煙塞進玨書的圍裙口袋里，栽贓嫁禍很有一手。

約莫下午五點多，他們準備出發去舉辦生日晚宴的酒店，Carlyle需要回到房間里再換一套衣服，落單的玨書自然就順理成章地被他拉了進去。

玨書的后背抵著門，談笑聲隔絕在外，Carlyle滿意地親了親他的嘴唇，夸他：“今天表現很好，沒有不高興。”

玨書糾正他：“我每天都很高興。”

“是麼，”Carlyle笑著親吻玨書的嘴角，“搬房間的那天也很高興？那麼刻意地強調自己只是個傭人，哪有傭人會和少爺躲在門后接吻的。”

玨書一陣頭痛，抬手捂住Carlyle的嘴：“不要再說了。”

陽光落在玨書的身邊，空氣里彌漫著初夏的躁意，Carlyle的嘴唇也是干燥的，未宣之于口的情愫順著掌心蔓延到身體各處，玨書嫌癢，移開手，看著Carlyle的眼睛，輕聲說：“你在我身邊我就很高興。”

Carlyle叫玨書的名字，玨書都一一答應了，最后他像是拿玨書很沒有辦法地，和玨書接斷斷續續但很纏綿的吻。

接吻誤事，玨書將手臂橫在兩人胸前，推了推Carlyle，紅著臉催促道：“好了，再親就有人進來了。”

Carlyle不喜歡太過嚴肅的西服套裝，讓玨書幫他挑了件深藍色的，領帶換成金色條紋的那條，玨書幫他系領帶的時候總是會分心看他的喉結，最后換著花樣打了三四種不同的領結才算成功。

柯林斯教授送給玨書的那條禮裙也放在Carlyle的房間里，剛剛翻了出來，半搭在椅背上，玨書裝作沒看到，聽見Carlyle說：“可惜看不到你穿這條裙子的樣子。

”

玨書早就膩煩了穿裙子的日子，睜著眼睛瞎說：“你想看我可以單獨穿給你看。”

Carlyle笑著親了一口玨書的臉頰，別好領帶夾走到房間門口，單手按下門把手，玨書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玨書知道有些事不是Carlyle能夠做主的，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記得早點回來，我有事要對你說。”

Carlyle點點頭，拉開門，房間外的喧嚷聲重新占領玨書的聽覺。

Carlyle出門后不久，玨書看看那條裙子，決定帶回自己的房間，沒曾想在樓梯的轉角處遇到了Bianca。她已經換好了禮裙，金色的卷發籠在腦后，脖子和手上佩戴著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區長女兒的身份使得她比Carlyle還要受關注。

她本來懶得搭理玨書，和玨書擦肩而過時無意瞥見他手里的裙子，愣了一下，語氣怪異地問：“怎麼，決定好去宣示主權了？”

玨書記得他昨天清晰地說了他不參加晚宴，Bianca看來是真不懂，也不清楚她以后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男的會有多大的反應。

他只好一字一句地提醒：“小姐，時間不早了。”

晚宴于傍晚六點正式開場，威斯敏斯特夫人和愛德華也去了，莊園里一下子空落了許多，傭人們無事可做，在房間里支起牌桌，玨書百無聊賴地給小貓順毛，在心里揣摩小貓生小小貓的時間。

應該也是七月里，玨書想，那時候官司應該已經開始了，Carlyle和威斯敏斯特先生的親情一點一點地坍塌，他們住在莊園里想必不再合適，那還得早一些做租房的準備。

租在哪里都好，里劍橋大學的主校區遠一點也沒有關系，玨書這兩年存了些錢，雖然不多，但他還可以另找一份工作，這樣就不會麻煩Carlyle，給他添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