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書光腳站在地毯上，思考了不知為何思考的五分鐘后，掀起被子躺上床，翻來覆去了半晌，感覺被窩怎麼都捂不熱，記得下午管家拿過來的一瓶粉百合，起身出了門。

莊園的夜里冷，倫敦的公寓里也是，玨書捧住花瓶的瓶身，沒忍得住打了個噴嚏，睡裙的肩帶滑落肩頭。

對面的房門開了，Carlyle背光站著：“為什麼總是喜歡在夜里出來亂跑，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玨書煞有介事地說：“出來尋找我的羅密歐。”

Carlyle笑了：“那麼親愛的朱麗葉，你找到你的羅密歐了嗎？”

玨書放下花瓶，走過去抱住Carlyle，臉靠在他的胸口處，像在凱普萊特的果園呼喚愛情的朱麗葉一樣大膽，說：“我忘了帶我的玩偶了，睡不著，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親愛的羅密歐先生。”

第17章 維生素

絲絨莊園 17

房間里的窗簾拉上了，摩天輪的彩燈，街景的路燈，還有月光，全部都被攔在外頭。玨書把粉百合放在一邊的床頭柜上，坐在床邊，天真又羞澀地晃腿。

Carlyle一只手搭在玨書的肩上，那一小塊細膩的皮膚由涼轉熱，玨書的腳踢到他了，他就笑著輕輕按住，將他往床上推。

“不早了，快點睡覺。”

玨書飛速地縮進被窩里，只露出半張臉在外面，Carlyle沒有猶豫地掀開另一邊的被角，躺在玨書身邊，隔著兩英尺不到的距離，問他：“你怎麼抱小貓的？”

他眼睛里的藍湖變成了深潭，那中間的瞳孔是唯一的島，玨書大膽地往前挪了一點，兩英尺變成一英尺，最后縮短成幾英寸，感受到了Carlyle身上暖烘烘的熱氣。

“這樣子。”玨書伸出手，很輕地抱住Carlyle，額頭靠近他的鎖骨，聽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雜亂的心跳聲。

Carlyle的嘴唇緊貼著玨書的耳朵，不經意地吻他的耳垂，說：“身體要離那麼遠嗎？”

“遠嗎？……不遠吧。”玨書往前又湊了一點，膝蓋碰上Carlyle的大腿，明明沒多久，卻熱出了一身的汗。

Carlyle沒說話，玨書還想靠得更近一點。他身上的睡裙皺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合身，大片的皮膚暴露出來，腰部的曲線被勾勒得完整，反觀Carlyle，絲質的睡衣睡褲服服帖帖，一粒紐扣都不錯位。

Carlyle的手掌先是不摻一絲雜念地搭在玨書的腰上，而后摸上玨書的后背，肩胛骨的正中間，幫他調整到一個舒服的睡姿，拍了拍玨書，哄他睡覺：“睡吧，明天我們去游樂園。”

玨書忍不住糾正他：“已經是今天啦。”

Carlyle輕聲地笑了起來，熱浪以他們互相觸碰的地方開始，一潮兒一潮兒地涌上來，玨書不說話了，有一種不太真切的，靈魂被溫柔的水灌滿的沉。臨睡前，他想起自己沒發表完的愛情觀，叫了聲Carlyle的名字。

他以為Carlyle已經睡著了，可下一秒Carlyle還是回應了他：“嗯？”

“如果是你的話，”玨書字斟句酌，“我希望從頭到尾都不要分開。”

“什麼是我？”

“沒什麼，”玨書閉上眼，“不要問我，我已經睡著啦。”

這一覺玨書睡得尤其深沉，床很軟，他在翻身的時候總是碰到硬硬的東西，潛意識里他知道那是Carlyle，所以盡量控制住了翻身的頻率，保持擁抱的睡姿，好像真的是抱住了一個大型的仿真玩偶。

一覺睡醒，玨書在被子下面滾了兩圈，終于意識到Carlyle已經先他起床了，撓撓頭發坐起來，一轉頭看見床邊的短印花沙發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他的內衣、襯裙和過膝長襪，腦子里像炸了一團五顏六色的煙花，劈里啪啦地響了半晌。

那杯龍舌蘭奶酒的后勁不算強烈，玨書能夠在清早保持正常的、清醒的大腦和思維，雖說他也知道孤男“寡女”地共睡一張床有壞名聲，但是首先他并非女孩子，其次公寓里沒有別人，只有一個事事順著他的心意的Carlyle，和一個會在心里偷偷喜歡和愛慕少爺的他自己。

玨書成功地安慰到了自己，在睡裙外面草率地套上一件針織外套后，光腳踩在羊毛地毯上，扭開臥室的房門，想出去看看Carlyle在干什麼，順便要一杯水喝。

夜里的高溫將他身上的水分都蒸發殆盡了，玨書現在連嘴唇都是干巴的，上面翹起好多死皮，他管不住手，撕了兩下，結果把嘴唇弄得紅艷，嫩生生的肉直接腫了起來。

Carlyle就在客廳的落地窗邊朝陽站著，襯衫一絲不茍地塞進了羊毛呢的深色西褲里，肩膀生得寬闊，腰線收窄了，人襯得挺拔，棕栗色的頭發大半被陽光染成了金色。

陽光是他喜歡且必需的，Carlyle也是。玨書想都沒想，一聲“Carlyle”脫口而出，但話沒說得完，他突然閉緊嘴巴，兩排牙齒磕在一起，差點咬到舌頭。

昨天他見過的那位管家正站在客廳靠門的那一邊，手里依舊推著餐車，餐車上有玨書最喜歡的奶油蘑菇湯。

管家似乎也沒料到玨書會突然出現，推餐車的腳步一頓，露出一瞬間的很吃驚的表情，恪守的職業素養在此刻零零碎碎地崩塌。

他來得早，因為有任務在身，所以沒有等到Carlyle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