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跟秦青卓聊聊,江岌想,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秦青卓明明是可以唱歌的,明明也是懷念舞臺的。
那一晚提起過往那些舞臺時,秦青卓明明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那種快樂是輕盈的、恣意的、發自內心的,江岌想讓它長久地停留在秦青卓身上。
幾分鐘后,他做出了決定,站起身朝秦青卓的工作間走過去。
工作間里,秦青卓懷里抱著一把貝斯,正低頭撥著琴弦。
見江岌走進來,他手上動作停下來,抬眼看向江岌:“怎麼這會兒過來?”
“中間休息一會兒,”江岌朝他走近了,“你在做貝斯的編曲?”
“嗯,是你寫給沈姹那首歌的編曲,”秦青卓笑了笑,“要聽聽麼?”
“一會兒再聽吧,”江岌說,“我還是想跟你聊聊助唱的事情。”
“現在聽吧,特別好聽。”秦青卓低頭要彈貝斯,但江岌握了一下他的手,制止了他撥琴弦的手。
“聊完了我就聽。”江岌語氣堅持,幫他把身上的貝斯摘了下來,然后躬下身,將那把貝斯立到了墻根處。
“別聊那些沒意義的事情了,”秦青卓伸手去抱江岌,手掌在他后背上摸了摸,“有這時間我們還不如做點別的……”
他說著,手指又要往江岌衣服下面探。
“秦青卓,”江岌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別打岔。”
江岌看著他說,“我真的要跟你好好聊聊,特別認真地那種聊法。”
第105章
手腕被扣住,秦青卓也不急著用力掙,湊近了去親吻江岌:“別那麼正經啊……”
他企圖向之前那樣,把話題轉移到讓兩個人都愉快的方向去。
然而江岌這次卻不肯順著他來——江岌一只手鉗著他兩只手腕,另一只手輕掰他的下頜,又叫了一聲“秦青卓”。
以往說起這件事時,江岌都是那種有點哄著的、商量的語氣,且一旦察覺到秦青卓的躲閃和抗拒,他就會迅速心軟、半途止步。
而現在他看上去非常認真,認真到有些嚴肅,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話題推進下去。
“你不是說過麼,”江岌看著他說,“戀人就是要參與彼此的生活,遇到事情要兩個人一起商量著來,為什麼到了這件事情上就不能商量了?”
秦青卓沉默下來,不再耍賴似的去吻他。
這話確實是他幾天前剛說過的,說出口的話他不能不認賬,要求江岌做到的事情他也不能自己先賴掉。
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一直磨到決賽那天的,但現在好像行不通了。
片刻后,他嘆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地說:“江岌,我就是不想做這個助唱,每一次你問我的時候,我都表達了拒絕。我不明白,我不想做的事情,你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做呢?如果你不想做某件事,我絕不會三番五次地說服你一定要做。”
江岌松開了他的手腕,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終于第一次開始正面而認真地聊起這個話題。
就像是房間里的大象 ,它就在那兒,但之前他們都選擇了對它視而不見。
而現在他們才真正敢伸手去觸碰它、談及它。
“那如果我不想去上大學呢,”江岌說,“我就想過回在酒吧駐唱的那種日子,你是會選擇縱容我,還是會選擇說服我?”
“那不一樣,”秦青卓眉頭微蹙,“上不上大學對于你的人生來說很重要,但做不做這次助唱,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都沒那麼重要。
”
“我以為我們討論的不單單是這次助唱的問題,”江岌說,“而是你什麼時候能克服心理障礙重新開口唱歌的問題。”
秦青卓再度沉默。
江岌意識到自己正在觸及問題的核心,因為秦青卓的眉心蹙得越來越緊,表情也變得愈發凝重。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伸手幫秦青卓撫平眉心的褶皺,但他捏緊手指,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好不容易讓秦青卓正視這個問題,他不能因為心軟而功虧一簣,他得狠下心來,做那個逼秦青卓一把的人。
然而這話卻令秦青卓感覺到了強烈的不適,他在開口前深深吸了口氣:“江岌,我以為我跟你說過我的病,它是器質方面的疾病,是咽鼓管和耳朵的問題,而不是我的心理原因造成的。”
“你做過手術,”江岌仍語氣平靜,“器質方面的問題醫生已經幫你解決得差不多了,但心理方面的問題不解決,你就永遠沒辦法從這個病里徹底走出來。”
這話說出口,那句從醫生那里聽過無數遍的“這個病可能沒辦法完全痊愈”從秦青卓腦中冒了出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除了醫生,現在就連江岌也要來跟自己強調這一點——明明他最抵觸的就是這句話。
“你是醫生嗎?”他情緒忽然變得不太穩定,有些煩躁地抬高了音量,“為什麼要來給我下這個診斷?!”
繼而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控,手指插進頭發里朝后捋了一下,也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我……對不起……”
“沒事,”江岌到底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放輕了一些,“你可以隨便跟我宣泄你的情緒,怎麼樣都可以,不用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