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瞬間他是真的挺后悔帶秦青卓來這種地方的。
網絡上的那些人說的也沒錯,江岌想,以前自己確實就是個混混。
所以能遇到秦青卓,還能跟秦青卓在一起,真是……挺不可思議的。
到現在都覺得很神奇。
透析室緊閉的大門開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江岌從思緒中脫離出來,直起了身朝醫生走過去。
“生命體征平穩下來了,”醫生說,“人剛醒了一會兒,現在又睡過去了。多虧你送得及時,這要是拖上幾個小時才過來的話,保不準會有生命危險……我記得之前就發生過類似情況,也是你妹妹吧?”
“嗯,”江岌的語調沒什麼起伏,“一年多前。”
醫生點了點頭:“還是要多注意一點,你妹妹這個情況本來發現得就晚,耽誤了早期的救治,發展到現在,情況確實是挺危險的。對了,住院手續辦好了吧?”
“辦好了。”
“先等這次透析做完吧,觀察一下具體指標,然后再看要住幾天院。”
“好,”江岌說,“謝謝您。”
醫生說完就走了,得知江北沒事,江岌這才覺得繃了一天的神經總算松了勁兒。
難以想象如果江北真的跟著那輛火車走了,并且在車廂內暈倒了,現在會是什麼結果。
如果無法得到及時救治的話……
腦中浮現出施堯那張被揍得唯唯諾諾的臉,片刻后,江岌拿起手機,打開樂隊群聊界面,敲過去一句話:“明天有時間通個語音,商量件事兒。”
群里鐘揚很快回過消息:“北姐睡了麼?”
“來醫院了。”江岌回復過去。
“靠,沒事吧,”鐘揚說,“我現在過去。
”
“不用,在做透析,來了也是在外面等著。”
彭可詩也回了條消息:“明天見個面吧,我上完課跟鐘揚去醫院一趟,也看看江北。”
江岌回了個“嗯”字。
翌日,江北完全清醒過來,雖然看上去還有些虛弱,但已經能隨意下地走動。
江岌陪她玩了兩局游戲,見她有點犯困,便把手機從她手里抽出來:“別玩了,睡會兒。”
江北抬手搓了搓眼睛,打了個呵欠:“哦。”
看著她躺下后,江岌站起身:“我回去一趟,你別亂跑。”折騰了一天一夜,他想回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江北閉上了眼睛,嘀咕了一句“知道了”。
江岌走出病房,站到電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鍵,正看著顯示屏上變化的數字,旁邊有人湊了過來,手里拿著手機對著他,應該是在拍視頻:“江岌?”
江岌轉頭看過去,沒等他開口問,那個子不高的男人便自報家門:“我是星播報的記者,這兩天網上不是有很多關于你的爭議嗎,我們想請你回應一下。”
“沒什麼可回應的。”江岌敷衍道,轉過臉不再看他。
“你當時是真的在學校里把人打進過醫院嗎?”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江岌反問。
“我這也是碰巧,有個同事來看病,正好碰見了你,是不是還挺有緣分的?你來這兒是自己看病,還是有什麼別的情況?”
電梯門打開,江岌邁進去,那人也緊隨而至。
江岌皺了皺眉,礙于電梯間有人,他沒說什麼。
電梯下到一層,江岌走出去,那人仍舊窮追不舍地跟上來:“在學校打架的事情是真的嗎?你要不要澄清一下?”
江岌沒再理他,任憑他跟在旁邊喋喋不休,一直走到一樓大廳的導醫臺,他抬手將那人拖到導醫員面前:“這兒有個記者,剛剛一直拿著手機在病房里亂拍,麻煩你們處理一下。
”
這話說完,他將這人扔在導醫臺,自己轉過身大步走了。
走出醫院,跨上摩托車,他又覺得不太放心,給江北發了條語音消息:“如果有狗仔來拍你,就去護士站找人把他趕出去。”
消息發出去,他收起手機,騎車朝排練室方向駛過去。
*
下午兩點,秦青卓坐在辦公桌后,抬手擋了個呵欠。
上午江岌發來消息,說今天有事,就不過來找他了。秦青卓便自己來了工作室,做了一上午的編曲。
午后有些犯困,他保存了編曲文件,拿過手機看著前一天從施堯手機上錄的那幾段視頻。
這些視頻該怎麼處理,秦青卓打算跟江岌當面商量之后在做決斷。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重要的籌碼,施堯一定會對此產生忌憚,不管做什麼都不敢輕舉妄動。
正看著這些錄屏,工作間的門被敲響了,栗子的聲音傳進來:“青卓。”
“門沒鎖,”秦青卓抬起頭,“進來吧。”
栗子推開門,快步走過來,朝他遞過手機:“你看這是不是江岌的妹妹?”
“什麼?”秦青卓接過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暫停畫面后,他頓時困意全消。
——畫面上,江北穿著住院的病號服,面色蒼白,看上去十分憔悴。
那是一段兩分多鐘的采訪片段,視頻的發布者是一家專做娛樂新聞的自媒體號,叫星播報。
秦青卓輕觸屏幕,視頻開始播放。
“我是江岌的妹妹,我叫江北。”江北微低著頭,眼神有些躲閃,許是因為從沒面對過鏡頭,她看上去明顯沒有平時那麼古靈精怪,反而結結巴巴的極其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