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遠清楚紀馳從小和家里的關系就不大親近,卻沒想到現在已經淡到了這種程度,一時間又陷入神思。
“小遠,發什麼愣呢。”齊銘探手在他眼前一晃,跟他開玩笑,“再盯著那碟子看我懷疑下一秒你能給它生吞咯。”
許繁星不耐煩地送了他個白眼:“有人都沒管,你管人家呢,煩不煩。”
他又瞥了眼坐他左手邊的夏安遠,哼了聲,“夏安遠,我說你膽子也真夠大的。”
夏安遠抬起頭。
“紀家親戚基本上都來全了,那三姑六姨的一鍋亂燉,”許繁星扯著嘴笑,有點壞,“這情況你竟然也敢來?”
在夏安遠接受紀馳的邀請時他就預想到了,這種場合,他紀家上上下下必都全部到齊了,他甚至還在后排座位上見到席成和他媽。好久沒見,席成瘦了好大一圈,見到夏安遠,他把臉別了過去。
夏安遠下意識地去看紀馳,紀馳也聽到這話,此刻視線輕輕落在夏安遠身上,他們碰了個正著。
夏安遠每次被紀馳這麼看著,心都要跳上一跳。
“馳哥,”他小聲問,“我能回答他麼?”
他看到紀馳聽到這話時嘴角翹了翹,“別理他,”他說,“全場就他最惹人煩。”
齊銘頓時發出爆笑。
夏安遠也沒忍住笑起來,許繁星聽到這話,并不生氣,哼笑一聲:“得嘞,我最惹人煩,我離您二位遠一點,行了吧。”
主燈此時突然熄滅,只留下邊角移動的淡紫色氛圍燈,場上安靜下來,婚禮要開始了,他們都轉頭望著入場的方向。
幾分鐘后,大門打開,音樂聲變成更悠揚的曲調,是熟悉的婚禮進行曲。
喬嬌換了身隆重的緞面抹胸婚紗,裙擺大得夸張,燈光打在上面,閃耀著淡淡的柔光。
紀馳四伯站在另一頭等他,兩個人遙遙相視一笑,喬嬌在音樂聲里優雅地步入會場。
說實話,這還是夏安遠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這麼正兒八經的婚禮。大概是燈光音樂氛圍全給到位了,這倆人看上去竟然還挺相配,也還真像是情投意合的樣子。
周圍的人都拿起手機拍照,紀馳忽然低聲問他:“在想什麼?”
夏安遠轉頭看他,幻變的淡紫色燈光也打在紀馳的臉上。
他多貪看了幾秒,才用旁人聽不到的音量回答紀馳:“在想繁星剛才那個問題。”
紀馳用眼神讓他繼續說下去。
夏安遠笑了笑:“不能總讓馳哥你站在我面前,我也是個男人,面對你的家人朋友,我也要有擔當。”
紀馳還是看著他,沒說什麼,只是眸色在剎那間變得柔和。婚禮主持人旁白著幾句浪漫的詩,夏安遠看了眼舞臺,婚禮已經進行到男方牽著女方的手走到儀式前了。
“還在想……你四伯看起來其實還挺年輕的。”
“他是我爺爺的老來子,”紀馳說,“比我爸小八歲。”
這麼算的話,那他今年大概四十四歲左右……夏安遠點點頭,繼續看著舞臺上的流程,喬嬌肩膀鎖骨上不知道擦了什麼,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剛才叫她伯母,”紀馳又忽然問,“感覺怎麼樣。”
沒想到紀馳會問他這個問題,夏安遠差點被口水嗆住,“……要我說真話?”
紀馳語氣很平淡:“夏安遠,你在追我。”
是啊……夏安遠愣了愣才明白過來,紀馳這意思是,追求的人不能對被追求的人說假話。
他看了下左右,大家的關注點都在舞臺上。他往紀馳那邊湊了湊,嗅到了紀馳的香水味。
“老實說,”夏安遠悄聲說,“很爽。”
紀馳眉毛動了動。夏安遠跟他離這麼近,很容易就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看出來原來紀馳也挺爽。
冗長的儀式結束,婚宴正式開始,場子上熱鬧非凡。
早上起來得早,夏安遠也餓了,多吃了兩口菜。不知道兩位新人會不會換衣服出來敬酒,那要到他們這桌的話,自己待會兒還得再叫喬嬌一聲“四伯母”,爽確實是有點爽,但夏安遠還是覺得這種老夫少妻的結合對他來說多少有些荒謬。
但又一想,自己和紀馳還天差地別呢,人家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差點年齡也不算什麼。
吃得差不多了,各處都攀談起來。夏安遠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他順著方向一看,看到了紀棠忽閃忽閃的眼睛。
“哇……”她好像這時候才認出來夏安遠,有些不敢大聲說話,“小遠哥哥,你今天好帥啊,你也是來結婚的嗎?”
“啊?”夏安遠挺震驚她會問出這麼一句話。
她摸了摸夏安遠的衣服,又看看夏安遠今天的發型,悄悄說:“小遠哥哥,你才像新郎官。”
夏安遠低頭看了下今天這身西裝,是紀馳通知人專程給他定做的,更正式、也更沉穩些,的確更適合莊重的場合。
“我看你長大以后也是個重色輕友的,”許繁星在一邊打岔,“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點兒啊,整天就好帥好帥的掛嘴邊。”他伸手在紀棠臉上輕輕揪了下,“剛才怎麼一直沒見著你,跑哪兒瘋去了?”
紀棠抱住夏安遠的手:“嘿嘿,我跟我小舅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