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認真點頭。
“那棠棠以后想吃面的話,小遠哥哥請你吃好不好?”說到這,夏安遠變小聲,在紀棠耳邊說悄悄話,“我還可以做辣條給你吃,作為交換……你把你哥哥帶上就行。”
“嗯!!你放心吧!”紀棠狠狠點頭,得意地揚著下巴沖紀馳笑,“還是小遠哥哥最好了!!”
紀馳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嫌棄似的:“好好吃你的飯。”
之后他們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大人吃碗面的時間花不了多久,小孩兒就得艱難一點了。等他們停了筷子,紀棠還在專心跟她碗里剩下的大半做斗爭,紀馳也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看來他們家平時也是放任她自己這麼吃飯。
默默看了紀棠一會兒,夏安遠聽到紀馳忽然開口:“以后別再把花送錯了。”
小孟才來干這個沒多久,兩種花確實也長得挺像的,先頭就被那老板娘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夏安遠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這會兒不做辯解,只是點點頭,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那個相框……也別送了。”
夏安遠愣了愣,見到紀馳視線向下,放到他食指的創口貼上。
“又割了個口子?”紀馳問。
夏安遠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連連搖頭。他現在拼那個碎鏡片已經十分熟練,很少會有弄傷自己的情況了,“不是,在劇組幫他們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一點小傷。”
紀馳“嗯”了聲:“那也別送了。”
夏安遠沒問他為什麼不讓送,紀馳不讓他送,那他就無條件照做。
一直到等紀棠吃完飯,結賬出門,跟他們一路冒著寒風緩步到公司樓下,要分開的時候,夏安遠才開了口。
他跟紀棠做再見的手勢,又對紀馳笑笑:“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麼好見到你,馳哥,我真的很開心。”
紀馳沒著急走,眸色深沉地看了他很久,忽然叫他:“小遠。”
“這個月十六號,喬嬌和我四伯結婚宴,我邀請你做我唯一的男伴出席。”
“去嗎?”
第116章 他已經棄暗投明
喬嬌最后竟然選擇了和紀馳四伯結婚。
聽到這個消息,夏安遠不免覺得震驚。
紀家的情況他大致知道一些,父輩四五個弟兄,他爸排老三,在二十四歲那年生的紀馳,現在早已經年過五十。這麼一算,他四伯的年紀也不會小。
而喬嬌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做他女兒都綽綽有余。
那晚見到喬嬌,夏安遠很容易就分辨出她是哪種人,從小定是家人萬般嬌寵大的驕矜小姐,又受過良好的精英式教育,久居高位會讓她擁有常人無法理解的某種理智,個性強勢果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要說喬嬌有多喜歡紀馳,其實并不見得。她大概只把紀馳當做一個滿足自身利益最大化的選擇,而紀馳放棄了繼承家業,那麼在她眼里,他也就沒了價值。甚至夏安遠想,即使是她愛紀馳愛得死去活來,兩個世家豪門有意要用姻親關系綁定能從對方身上所獲得的利益,她作為最合適的那位家族成員,不需別人提醒,也一定會把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放在最后。
夏安遠明白這是他們那個世界的人群共性,而正是因為這樣,紀馳的存在也就越讓人感覺不真實,他甚至完全像童話故事里才會有的人物設定。
有時候夏安遠會想,橫跨時間長河,水里都沖走了千千萬萬場四季,紀馳到底為什麼還會一直站在原地。那顆心——那顆他最初以為只是大少爺好奇、玩樂,很快就會對他失去興趣的心,竟然會將水流的沖擊化成燃料,經年累月,愈燃愈熱,燒出一整片河海的旺火。
所以紀馳只講我愛你,真的愛你,卻從不做承諾,不說一直,不談永遠。
現在回頭看那片火做的長河,夏安遠才明白。
原來對紀馳來說,愛就是永遠。
或許在太多人眼里,夏安遠是不幸的那一個,但他想其實他沒有不幸。
能得到紀馳的這份永遠,此生他多麼幸運。
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穿制服戴手套的侍應生繞到左側,禮貌拉開車門,夏安遠跟著紀馳一起下車。
喬嬌計劃的浪漫海島婚禮最終還是變成了酒店里的豪門盛宴。盡管紀馳四伯已經是三婚,但紀家和喬家的地位擺在那兒,三婚也辦得極盡奢靡。往來賓客非富即貴,整棟大樓都被紀家包下,每一處都請了專業安保守得嚴嚴實實。
仍像之前那樣,下車后紀馳并沒有刻意放慢腳步等他。夏安遠收起來思緒,長出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在這種地方和紀馳并著肩走,進電梯、出電梯、穿過走廊,紀馳都沒怎麼說話,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算太近,但他能從紀馳放松的臉部肌肉上感受到他的好心情,紀馳一開心,夏安遠就覺得開心,他一開心,好像紀馳就更開心。
這種心情夏安遠不知該怎麼來描述,太奇妙了,他覺得自己走路都像要飛起來!直到走到宴會廳門口,看見一身緞面抹胸魚尾裙的喬嬌,他腦子里才遲鈍地炸開“幸福感”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