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被嗆,抽兩口頭就發暈,”紀馳將煙送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來,他眼睛放松地微微瞇著,就這樣看夏安遠,“那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好,所以沒再繼續了,現在看來,其實滋味挺不錯,對嗎?”
是啊,挺不錯的。
煙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總有千萬人這樣迷戀。
或許人總在迷蒙的煙霧之間,將當下的情緒也跟隨吐息,揮散出去。
所以這麼喜歡,于是這麼喜歡。
夏安遠走到紀馳旁邊,也從煙盒抽出一支來,他并沒立刻用打火機去點,手指撫過煙身,沉思一般,他問紀馳:“這棟樓,您和張總要接手嗎?”
“有這個想法,”紀馳并不瞞他,“但取決于你的意見。”
像是陷入漫長的思慮,夏安遠很久才有動作。
他將煙送到嘴邊,握住紀馳夾煙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俯下身,用紀馳的煙,點自己咬在嘴里的煙。
“借個火。”吐出淡淡的煙氣,夏安遠這樣說。
抽煙的動作很簡單,但放在夏安遠身上,又實在是過于性感了。
這麼多年過去,好像生活賦予夏安遠多少苦難,便也同等地在外形上給他多少饋贈。
這樣一想,也許他是珍珠,被磨礪越多,美麗也就越多。
這種男人味十足的性感是特別吸引人的,尤其在夜晚,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之前簡單修剪過,所以這時候夏安遠頭發還是很短,長度很自然的寸頭,他的臉是完完整整露出來的,臉型標準,五官沒有一處能找出瑕疵的地方,紀馳尤愛他那雙眼,那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內雙,或者有人會稱之它為瑞鳳眼,扇形的部分在夏安遠垂眼時完全露出來,用來做拍做畫的模特都合適。
還有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東西,紀馳無法用一個形容詞來準確描述,他只能說也許那是一種情緒,一種從他初見夏安遠起,到這麼多年過去,就再沒在別人身上見過的,獨屬于夏安遠的情緒。
對了,電影感,可以用這個詞來概括。或許如果有機會,真讓他到娛樂圈去發展一下也不錯,他適合那種大多數人都看不懂的文藝片,演疏離沉默的孤獨者,什麼話都不必說,用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透過熒幕讓觀眾感知到主角此刻正在感知的東西。這是必須與生俱來的本領,其他人如何學也學不到的。
夏安遠垂下視線吸煙,再吐一口氣時,突然仰頭望了一下天花板,優越的脖頸線繃出來,喉結跟隨他吞咽的動作上下一動。
紀馳目光離不開那個地方,那里太適合咬上一口了,再往下一點,被布料遮住的地方,的確有他昨夜啃過的痕跡,那是他在畫布上親手留下的一筆一筆。
紀馳突然好奇他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那位名叫夏麗的女人,席建華其實保護得很好,他查了這麼多年,只查到她曾經做過東南地區的小歌星,因為不出名,能準確記得的人也很少了,像只在歌壇里曇花一現,連照片也沒留下幾張,能留下來的也只有模糊不清的側影。
夏安遠長相跟席建華并不像,那麼他一定是更像夏麗一些。
再一眨眼,紀馳看到夏安遠正神色冷靜地看著他,似乎準備說些什麼。紀馳掐掉手中已經燃到盡頭的煙,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看了他一會兒,抬手,用指背碰他的臉,那上頭被風吹得有些涼。
“這取決于你的意見,小遠。”紀馳說。
夏安遠眼睛飛快眨了幾下,眼神變得深了、濕了、重了,這不是要哭的眼神,只是它中間藏住了太多東西,像在雨夜被淋成了一團。
“私生子。”
夏安遠突然說,“我是席建華的私生子。”
這件事情紀馳從沒有問過夏安遠,但大家其實都有這樣不禮貌的猜測,他聽得很多。
私生子又怎麼樣呢,紀馳的手從他臉上滑過,想要按住夏安遠的肩膀。
但下一刻,紀馳動作頓住了,他看到夏安遠露出來一個很淺淡的笑。
夏安遠維持著這種笑,問紀馳說。
“你們是不是都這麼認為的?”
第73章 這只是一個離譜的笑話
紀馳覺得慚愧。
明明思考過那樣多的可能性,但他的確唯獨,沒有往其實放在普通人身上最顯而易見的那個可能性上想。
煙被風吹得變形,往到處飄,飄到紀馳面前,燃過的煙,那是一種很悶的味道,令人被它包圍,難以呼吸。
紀馳收回了手,垂下了手。
夏安遠重復剛才那句話。
“可席建華和夏麗,曾經是領過結婚證的合法夫妻。”
說完,他看著紀馳的神情,又笑了下:“這讓人很難接受。是吧?”
紀馳搖搖頭,他往前一步,想要碰到夏安遠,眼前的人卻在他動作時輕巧地往后,避開了這個觸碰。
“我能理解的,因為我也不信。”夏安遠退回到窗邊,隔了幾步看紀馳,“一個那麼有錢的大老板,怎麼可能跟夏麗這樣的女人領證結婚呢?怎麼可能呢?”
他像在問紀馳,又像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