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就不清楚了。”張洲攤了攤手,“或許他知道吧,有錢人嘛,畜生的事兒多了去了,說喜歡就把人疼得跟個什麼似的,家業都能送,說不喜歡了,還不是當垃圾一樣把人踹掉,肚子里揣沒揣崽興許對他來說沒什麼所謂,有的是人給他生嘛。”
張洲這一臉吐槽渣男的表情,讓夏安遠有些迷惑他到底有沒有把他自己劃分到他所謂的“有錢人”行列。
夏安遠看了眼紀馳,見到他正盯著腳邊一顆很小的石子出神。
但這個故事還沒有完,張洲繼續說:“于是傳說所有詭異的事情都從她跳樓那天之后開始了……頂樓多出來的臺階、一遍遍消失無蹤的標牌、滿樓大大小小的貓狗尸體、半夜啼哭的嬰兒聲……嘖,每一個故事講出來都嚇人得很,就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大樓遲遲沒法順利封頂,后來富二代和開發商團隊也失蹤了,這樓徹底成了沒人管的地盤,來探險的人也越來越多,鬼故事也就千奇百怪,甚至還有在這里過過夜的人說見過那女人的鬼魂,那腦漿子都還沾在臉上,新鮮得撒兩顆小蔥就能……”
“滴滴——!!!”
“我靠!”外面突然傳來的汽車喇叭聲給張洲嚇個哆嗦,“嚇死我了,媽的哪個龜兒子!市區不準鳴笛!!!”
“這肯定不是真實版本。”夏安遠轉過身,看著夜幕下,這棟爛尾樓墻上的涂鴉,視線轉了一圈,最終落到離自己最近的那片圖案上,一張血紅色的鬼臉,齜牙笑著的嘴咧到了耳朵根,“要是真鬧鬼,張總您也不會晚上把我們帶這兒來了。
”
張洲頓住,下意識看了紀馳一眼:“是……是嘛,要是真鬧鬼,我肯定不敢。”
“真實版本到底是什麼,我沒能查得太具體。那個富二代是京城人,還是因為這里十年前——應該是十年前左右的時間,被京城來的人安排給封了這個鐵皮墻,收拾了一通,才知道原來他是京城的。”張洲越說越慢,“當時好像是想繼續把這樓修起來來著,到后來不知怎麼的又把這工地出手了,但因為時間太久遠,各方面手續問題跑起來太繁復,轉了好幾手,拖來拖去,最后也還是你見到的這樣。”
“至于那位小情……這樓的確是因為那個女人修的。”張洲又看了紀馳一眼,“但她沒出事,只不過和富二代分開了而已,富二代回京城結婚生子,她也就再無蹤跡了。”
“那個標牌,準備封頂時往天臺邊上架的那個大廈名字標牌,是那麼多鬼故事里最真的一個。準備了兩三次,只要一運到工地,不管給它安沒安上,全叫被人砸壞了。”
“所以這棟爛尾樓,絕大多數容城人雖然知道它的存在,但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也是看到文件才知道,原來它名字,叫……麗華大廈。”
第72章 “這取決于你的意見,小遠。”
天徹底黑下去了。
張洲家就在附近,便直接回了家,司機將夏安遠和紀馳送回酒店,回程兩人一路無言。
到房間,時間還早。剛才他們在那個爛尾樓下頭其實沒待多久,臨走前,紀馳問夏安遠想不想去樓上看看,夏安遠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聽張洲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和紀馳要談的生意里或許就涉及到了這棟爛尾樓。
生意上的事情,夏安遠還是能不沾邊就不沾邊的好。
可他不明白紀馳這麼做的目的。
他沒那麼遲鈍,不可能猜不出來“麗華大廈”曾有什麼樣的淵源,也不可能裝作沒有意識到紀馳特意帶他去這里看一圈,究竟是什麼原因。
是,因為這棟樓的名字和故事,夏安遠現在大概知道了,原來夏麗曾提到她在容城住過一段時間并不是因為他猜想中的來這里躲債,而是和席建華在這里生活。
很極可能還在這里有了他。
但總歸,故事最后并不是個好結局,就像那棟爛尾樓一樣,太不吉利了,伴隨它的不是什麼浪漫愛情故事,全是都市鬼怪志異。
是張洲想要接手這棟樓,還是紀馳的意思?
紀馳想做什麼?把自己父母失敗愛情的失敗見證買過來,修復它,或者重建它嗎?
就算紀馳做這些的確是出于生意上的考慮,但有對他來說,一定有大把比這更好的生意排隊等著他,他為什麼要橫跨幾千公里,跑到這個經濟發展并不怎麼樣的西南城市來費心費力?
他那麼忙的,時間應該要用在刀刃上。
夏安遠很不負責任地想,無論他是什麼目的,其實對自己來說,今晚的行程都沒太多意義。
夏麗只把容城當做她那麼多流連地的其中之一,無論她放沒放下,時間都早讓她放下來了。而作為時刻提醒她當年情痛的夏安遠,亦如這棟爛尾樓,其實是本就不應該存在于這世上的東西。
愛情是失敗的,投資是失敗的,小孩也是失敗的。
所以,他們通通都被拋棄了。
這棟樓具有這樣晦暗的象征,夏安遠想不出來自己應該以什麼心情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