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紀馳捻捻夏安遠的頭發,低頭,吻好像落到了剛才捻過的地方,“陪你再睡一會兒。”
第70章 “掙錢好累的。”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睡太熟的,可額頭一挨上紀馳的胸膛,沒幾秒,夏安遠就又陷入了睡眠。
男人勁韌的肌肉像墻、像山巒,這個懷抱太有力量。穿過所有味道,夏安遠能準確辨認出獨屬紀馳的香,那種彼此徹夜肌膚相親之后特有的親昵氣味,又讓這個懷抱多了柔軟,成了能給另一半做裝滿安全感的羽絨被,輕飄飄、暖烘烘,被它包裹住,像將人陷入港灣。
這種經歷其實很神奇,出現的次數也已經不少了,在紀馳身邊睡覺,好像其他什麼都可以不用考慮,夏安遠需要做的只是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世界就萬籟俱寂了,他的思維會沉入海里,那是片溫暖的海,鎮靜的海,強大的海……在這里,哪怕只有片刻,他也可以卸下一切包袱睡上個好覺。
他不知道紀馳會不會跟他有同樣的感受。
從夏安遠跟了紀馳之后,就沒怎麼見他睡過一個囫圇覺,他不明白以這種晚睡早起的作息方式,紀馳是從哪里找來的精力來應對整日連軸轉的工作。
昨晚也是這樣,那樣折騰到大半夜,竟然一早就起床,自己才睡醒,他都已經開完兩個會回來了。
想想都覺得夸張,紀馳如果過去都是這種生活方式……
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所以先頭夏安遠下意識說要睡覺,其實本意不是自己想睡,是想讓紀馳趁著時間還早來補個覺的。
最好是自己能在紀馳醒來之前起床將午餐都點好,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叫他起床,結果令人汗顏的是,自己竟然一頭栽到被窩里沒能爬起來,等到被客廳的飯菜香饞醒的時候,顯然他想做的這一切都讓紀馳替他做好了。
夏安遠覺得奇怪,自己從前并沒有嗜睡的習慣。
他想自己之所以會這樣,是窮人乍富被萬惡的享樂主義生活沖昏了大腦,也是他意志軟弱,對神明賜予他身體上的歡愉太過貪戀。
夏安遠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手表,先看了看時間,中午十二點五十,又伸手摸了摸左手邊的被窩,這段日子好像都已經養成了睡醒后的這個習慣。還好,里面還有余溫。
這證明紀馳至少睡夠了一個半小時。
他穿好衣服出去,見到紀馳換了套真絲短袖襯衫,打扮挺正式的,但不太像在會議上穿的樣式。這會兒正坐在陽臺的沙發里背對著夏安遠抽煙,被西裝褲裹住的長腿隨意架在腳凳上。
夏安遠看了會兒才往前走,紀馳聽到聲音,回過頭:“醒了?時間正好,飯菜剛送過來。”
夏安遠仔細看紀馳的臉色,有細微的惺忪,的確是剛睡醒不久的樣子,他放下心:“怎麼不叫我?”
紀馳將煙在煙灰缸里擰滅,站起來,“看你睡得太香了。”
從臥室出來是客廳和餐廳連接的區域,夏安遠這會兒是隔著整套沙發跟紀馳說話,有些距離,忽然一陣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讓他的臉背了光,分辨不清剛才紀馳臉上是不是有笑意一閃而過,他掃了眼在餐廳擺好的飯菜,淡淡一笑,“還真點豆腐腦了?”
“嗯。”紀馳穿過客廳往餐廳走,路過夏安遠面前的時候頓了下腳步,“愣著干什麼?過來坐。”
餐桌長方形的,八人餐位那麼大,黑色大理石桌面,座椅很漂亮,絨面的,里頭是奶白色,背面是帶一點灰調的青綠色,黑色包邊的線條是波浪型的,有跟這套套房格調完全匹配的高級優雅。
夏安遠等紀馳坐到主位后,才在他右手邊坐下,坐進這種椅子里,他總無法控制地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稍微往前一抬頭,正好能從餐廳這邊整面落地窗望出去,他們在這棟樓的最高處,所以很輕松就能覽盡整個城市的景色,視線再落得遠一點,是坐落在整個城市最邊緣的山,藍天空寂,沒有云絲飄在上面,于是山頂的白色就更醒目了,那是皚皚積雪,終年難化。
有錢人的生活啊。
原來在他們的視野中,當真沒有貧民窟的存在,那些破落的建筑群被成群連片的高樓嚴嚴實實擋掉,那些行走在街頭巷尾討生活的底層人,從如此高度掃視過去,也只是怎麼都看不清的黑點,比螻蟻還要渺小。
看不見的。
能看見的只有美景,安靜的美景,無邊的美景。
本來該是欣賞它的時候,夏安遠卻橫生了這個念頭,于是待他低頭看向餐桌上一桌子家常川菜和自己手邊那小碗豆腐腦時,忍不出輕輕地“嘖”了聲。
紀馳看向他:“怎麼了。”
夏安遠取過做工精致的湯匙,將澆好料汁撒好調料的豆腐腦順著碗邊緣緩慢攪動,酸辣味和香料味隨著熱氣騰然上升,是那種西南地區偏愛的調料味,光嗅一口香氣都讓人食欲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