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夏安遠低聲對他說。
鞋穿好,紀馳站起身時手指不小心擦過夏安遠的手背,夏安遠又對他說了聲謝謝,抬腳要往外走,紀馳忽然拉住他,掌心包裹住他的手腕,力氣很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永遠都不愿意松手一樣的力度,給夏安遠捏得都有點疼。
“走。”紀馳帶他出門。
沒給他任何拒絕的空間,夏安遠只能跟上。
紀馳牽著他,一路無話。
出門,走過走廊,上電梯,到停車場,又是一輛黑色的轎車,紀馳把他帶到副駕駛坐下的時候夏安遠還在想,紀馳的車怎麼全是一水兒的黑色。
車往外面開,地下停車場的燈都不大亮,夏安遠這下更不能分清楚東南西北了。
出了車庫,大概是因為夜深,路上車流不多,紀馳開車的速度很快,一路上也沒什麼停頓。外面安靜,再加上車窗隔音絕佳,車里面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見。
這麼晚了,紀馳到他這里,肯定原本是放松休息的,自己卻又給他添了個這麼個麻煩,夏安遠想,他不能任由這種不禮貌的沉默持續下去,至少說兩句閑話,讓場面不這麼尷尬。
他開了口,語氣是很輕松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其實還是能看見東西的,就是模糊,大概和高度近視差不多吧,沒那麼嚴重,不去醫院應該也行,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紀馳沒說話,看也不看他。
夏安遠又補充:“我覺得可能是沒睡好的原因。”
轉向燈響了,“噠,噠,噠,噠。”
車往右轉,夏安遠沒防備,車身轉向時向左偏過去,他被安全帶牽制著,只有腦袋碰上了紀馳的肩。
車平穩了,夏安遠坐正回去,紀馳終于開口:“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眼睛麼?
“下午睡了一覺,起來就這樣了。”
說完這話夏安遠才想起來,好像在反復看錄像的時候,記憶中的后半段,他就有些看不清了。
但這話不能說,夏安遠后面被他帶到醫院,見了醫生,還是保留在紀馳面前的那個說辭。
沒有近視,沒有既往病史,沒有劇烈運動。
全天下的醫生好像都一個樣,無論大病小病,他們都一副處變不驚的口氣。
“下巴放上來。”醫生說。
他打開裂隙燈,手指撐住夏安遠的眼皮,輕聲命令他,往上看,往下看,然后再換另外一只。夏安遠眼睛被光照得酸疼,忍不住眨了眨,幾滴水珠就從眼角掉下去。
“小毛病,別緊張。”醫生關了裂隙燈,轉身在鍵盤上“噠噠”地打字,“角膜炎,眼底血管痙攣,開點眼藥水滴,回去要多休息幾天,玩電子設備時間別太長了,視力一般來說24小時內恢復正常。”
“謝謝醫生。”夏安遠點點頭,拿著醫生給的藥單,起身準備往外走。
紀馳抱手站在一旁,突然出聲問:“什麼原因引起的?”
“睡眠質量差,用眼過度,”說著醫生又淡淡地看了夏安遠一眼,“情緒過于激動,哭太多了,又揉了眼睛,也有可能。不放心的話可以做進一步的檢查,不過現在太晚,得等到明天再來了。”
夏安遠搶先回答,阻絕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可能性,他笑了下:“好的,謝謝醫生,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這麼晚太麻煩您了。”
進一步檢查完全沒必要,浪費紀馳的時間精力,而且這原因說出來太諷刺了,他不想紀馳知道自己偷偷看了那個視頻。
回程,一直進到屋里,他倆都很沉默。
紀馳還是牽著他,先盯著他滴了眼藥水,再把他帶到臥室里,從衣櫥里找出兩套睡衣來。
他換了他的,洗漱好以后,出來一看,夏安遠已經把自己的也換好了。
“去洗漱,要我搭手嗎?”紀馳問。
夏安遠搖搖頭,他看出來今晚紀馳是要跟自己一起睡的意思,他往浴室走:“紀總您先休息。”
關上浴室門,夏安遠洗了個澡,把自己里外都清理干凈。紀馳拿給他的這套睡衣是絲綢質地的,因為最近他瘦了不少,襯得睡衣的尺寸大了一些,穿上去一走動,腰腹間空蕩蕩的,渾身都是極柔軟的涼。
他回到臥室,紀馳給他留著盞燈,正靠在床頭看手機。夏安遠繞著床,到另外一邊,站了幾秒鐘,才小心地掀開被子,整個人鉆了進去。
因為開著空調,被子用的是不薄不厚的那種,素雅的純色,有不太明顯的暗紋,因為夏安遠的闖入,鼓起來一個灰不溜秋的大包。
紀馳沒料到他這個動作,把手機扔到床頭,攥住被子邊角掀開,想要將人剝出來,夏安遠卻很快地摸到了地方。
他的寸頭長長了些,成了毛茸茸的栗子頭,從紀馳身下搭著的那塊被子鉆出來一點,露出臉來,眼角往下彎,對他笑笑。
屋子里的溫度好像熱起來了,夏安遠手探進睡衣,捋著紀馳的胯骨,往下。紀馳的睡衣也跟他身上的一樣滑,不必怎麼費力,就順著動作落了下來。
那手順水推舟,又換了個地方,夏安遠看了紀馳一會兒,垂眸,伸出來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