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落俗游戲》 第82章

《《落俗游戲》》第82章

  夏安遠便安靜地站在他身旁,垂著頭,他微帶一點內雙的眼睛往下看時,雙眼皮褶就會顯得更清晰。如果紀馳掃上一眼,就能看到他那張恰到好處糅合了漂亮與帥氣的臉上,有種很難看懂的復雜,如果他再仔細一點,就會察覺到,這種復雜其實他曾經見過,夏安遠八年前離開京城的前夕,他們每一場歡愛的盡頭,夏安遠一垂眸,不經意的幾秒鐘,臉上就有這種類似痛苦自責掙扎的情緒隱晦存在。

  紀馳掛斷電話,在煙灰缸里擰滅煙。夏安遠注意到里面已經橫著許多根煙頭了,他有些恍惚地想,紀馳現在不僅染上了抽煙的毛病,煙癮竟然還這麼大。

  他又想,抽煙對身體太不好了,之前林縣有位鄰居,一天得兩三包煙才能解饞,四十多歲就得了癌,他快不行的時候自己還去探望過他,人瘦得都要皮包骨,家里為了治病,能賣的東西全都賣了。但就算已經這樣了,見到自己來,那大哥還想向自己要煙抽。

  雖然自己也抽煙,但夏安遠并不認為,煙癮能讓一個人即使賠上性命也戒斷不能。他偷偷朝自己要煙的時候,干涸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夏安遠很輕易地就看到他早已黑黃腐壞的牙齒,那瞬間的情景讓他至今印象都尤為深刻。

  但夏安遠現在理解了,也許他只是沒有遇上效力更強大的成癮物,著迷煙草,因為這是他短暫人生中,最唾手可得,交換成本相對最低的東西。不過現在看來也不盡然,畢竟有什麼代價,比健康更值錢呢。

  夏安遠跟他不一樣,原因在于,他在好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撞了大運,得了張從人間往天堂跨半步的體驗票,因此得以窺見天神模樣,只是一眼,他就墮落成了世上人人痛恨可憐的“癮君子”,饒是他平日里裝得再人模狗樣,一到夜里,依舊會被那癮折磨得死去活來,睜眼也是他,閉眼也是他,清醒也是他,醉夢也是他。

  數月前的林縣,其實夏安遠一眼就認出來,從那輛車上下來的人,是他所有癮的根源。

  如果煙能拿來用作比喻所有使人求不得放不下忘不了戒不掉的成癮物,他想,紀馳是他的煙。

  “到點會有人上門給你做飯,”紀馳拿起車鑰匙,往門外走,是要離開的意思,“想吃什麼,可以提前告訴她,但這幾天你只能吃安排好的。”

  夏安遠沒想到紀馳這麼快又要走。難不成他今天到這里,只是專程為自己煮一碗粥,送一只表,安排一個保姆?

  夏安遠跟在后面去送他。他真是太摸不清紀馳的意圖,戳一刀,又上藥,來來回回反反復復,他究竟是想讓自己開心,還是痛苦?

  他在出門之前回頭,深深看了夏安遠一眼,夏安遠沒有逃避這個眼神,反而保持著笑,對他揮了揮手,“我知道了紀總,外面下雨,您開車注意安全。”

  紀馳一動不動,神色比起上一秒,隱約有些變化,讓人想到初冬河面的薄冰。

  他停在這里做什麼呢?……在等?

  夏安遠突然想到曾經不知道在哪里暼了一眼的肥皂劇,送金主出門時,小情好像的確不應該像自己這樣,最好是撲在他懷里,再送上兩個不舍的吻,

  應該這樣嗎?

  夏安遠看了會兒紀馳下巴上有些冒出頭的胡茬,準備屏住呼吸貼上去。

  紀馳卻在他動作之前出聲了。

  “手機里存了個號碼,是我的。”紀馳盯住怔在原地的夏安遠,他死死地盯著,一絲對方的情緒變化也不肯放過。

  少頃,紀馳突然笑了,連笑也冷冰冰的,“多讀幾遍,最好背下來,”他說,“怕你不記得。”

  自己是怎麼回答這句話的,夏安遠記不得了,怎麼將紀馳送出門的,夏安遠也記不得了。門鎖“咔噠”合上那一刻,像按下開關,眼里的水珠突然直直地掉出來,砸到冰涼的門把手上。夏安遠感受到那滾燙,還停留在上面的手指慌亂地去擦,卻越擦越濕,最終連手背也落滿了水滴。他離開門口,想往屋里走,模糊的視線讓他什麼也看不清,腳踢上了地毯邊緣,一個趔趄跪倒在地,他竟然也覺察不到任何痛意。

  夏安遠把額頭貼在地上,脫力地,捂著呼吸滯澀的胸口,動也不能動,像一只生活在陰暗罅隙好多年,一朝突然被人殘酷地掀到坦處,讓烈日直射的水蛭,水分蒸發出去,軀體就變得這樣干燥僵硬。

  夏安遠聽懂了紀馳的言下之意。

  他想,這恐怕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懲罰。是他應得的懲罰。

第46章 “在家里。”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也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

  京城已經好多年沒這樣下過雨了,老天爺倒是痛快得酣暢淋漓,到了大地上,一切卻又都不一樣。

  濕冷,積水,堵車,整個城市都泡在雨里。喇叭聲,雨刷聲,抱怨聲,一到雨天就會出現的特定噪音又在為雨水的沖刷做伴奏,是一種完全不同常日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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