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潯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入口,誰知道一束光照進去,是碰壁,還是豁然開朗?
而且告白的話留到見面說,才顯得更加真誠吧?
他稀缺的儀式感此刻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挺快的啊。”
孟遠岑對這場內心掙扎一無所知。
“嗯。”沈潯裝作無事發生地輕輕附和。
他回到家后,兩人并沒有聊多久,就到了睡覺的點,他和孟遠岑在電話里互道晚安。
洗漱完畢,沈潯鉆進被窩里,沒準備馬上睡,因為知道自己睡不著,他熬夜熬習慣了。
沈潯刷了很久的手機,關于各路網友編撰的“告白妙招”,他以前從來不信這個東西,現在卻所有改觀,好歹都是些過來人的經驗。
可惜一小時后,手機電量先撐不住了,被迫脫離視線,連上充電器和插座。
沈潯終于死心塌地躺下睡覺。
預料之中的是,這晚又難以入眠。
臥室里漆黑一片,沈潯身體累的不行,大腦仍舊不肯停止運轉,他在想明天見面會發生什麼?能做到嗎?會成功嗎?
最后那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于是他實在忍不住,將他們所有或大或小的交集統統從回憶里翻出來,反復的琢磨、推敲,企圖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作為判斷明日能告白成功的證據。
最后也不記得是凌晨幾點,沈潯終于睡著,反正醒來時已經早上十點,早餐隨便糊弄過去。
從衣柜里挑挑揀揀,翻出看起來最新的衣服,再鉆進臥室洗澡——
這是沈潯做法醫以來的職業病之一,去他認為的重要的場合都會反復洗澡,他的嗅覺已經對各種臭味遲鈍,總擔心身上有他聞不到的味道。
換好衣服,頭發也吹干。
墻壁上的掛鐘指向十點四十五。
可以出發了,現在他得拿鑰匙,所以鑰匙在哪來著?
沈潯繞著屋子找了一圈,杳無蹤影,一摸衣服,才發現鑰匙就在口袋里。
還有手機。
沈潯跑回臥室,拿起手機正要往兜里揣,一看屏幕,百分之三的電。
明明昨晚有給手機充電,充電器還連接在插板上……原來他忘記打開插板的開關了,很好。
所以現在是沒有時間等電充滿,只能借助充電寶……充電寶又在哪里?
想到這兒,沈潯也真是佩服自己,還好這次計劃出發的時間早,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多小時,所以他應該聽梁硯的話多想想的,因為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他又開始在屋子里盲目地尋找起來。
雖然費了點功夫,但好在沒有白費功夫,沈潯在廚房里找到了落灰的充電寶,電量還剩百分之七十,夠用。
目前只差一根數據線,他大步走回臥室,才拿到手——
手機鈴聲陡然響起。
是孟遠岑嗎?
沈潯無端有些緊張。
孟遠岑打電話來是想問什麼?
他接通之后又該說什麼?
掌心覆上手機的背面,金屬材質,冰涼的,沈潯屏住呼吸翻過來——
不是……孟遠岑。
是劉隊。
他趕忙按下接聽鍵。
劉隊肅穆的聲音傳到耳邊,“派出所來電,說轄區內發生了一起案件,你盡快趕到現場。”
對面只簡要地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順便也榨干了手機最后一丁點的電量,手機自動關機。
只能說幸好剛才找到了充電寶。
匆匆連上,手機開機鍵怎麼按卻都沒有反應,刻不容緩,沈潯只好改變策略,從門口的零錢盒里拿了幾張紙幣,在大馬路上用手打車,有種返璞歸真的錯覺。
坐上出租車后,他有些失神地想,今天的約會和告白一起泡了湯,真像在應驗某句話,當人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全世界都在阻止他。
熬過幾分鐘,沈潯再次嘗試將手機開機,還是沒反應。
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氣,今天運氣真差。
司機的運氣反倒很好,一路綠燈。
沈潯才下出租車沒多久,又上了警車。
老張見了他,開玩笑道:“小沈,你猜猜今天是哪位值班法醫中了獎?”
沈潯隨便說了一個名字,“老王。”
老張笑道:“你怎麼猜老王?肯定不是老王啊,老王上周不是和你一起值班的嗎?”
見沈潯沒有什麼猜謎的興致,他直接公布了答案,“是小阮,想不到吧?小阮這運氣真的絕,第三次遇見命案了。”
沈潯點了點頭,“嗯。”
老張扭頭盯著沈潯看了幾眼,似乎察覺到什麼,“你怎麼了?感覺你臉色有點差,不舒服嗎?”
沈潯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老張拍了拍沈潯的肩,“忍忍吧,咱們都不容易,干完這場,回去好好睡個覺,睡他個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若是平常,沈潯可能還會調侃老張一句“成語還能這麼用”,但是此刻,他只牽動了一下唇角,垂眸說:“謝謝張哥。”
“謝什麼謝,今天怎麼和我這麼客氣,見外了啊。”
沈潯禮貌性的“嗯”了一聲,他低下頭,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重復按開機鍵的動作,結果依然毫無反應。
估計要麼是充電寶壞了,要麼是接口接觸不良,這下他徹底不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