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孟遠岑說不喜歡燙頭染發的男生,沈潯拒絕了,他用手指比了一個長度,“幫我剪短這麼多。”
托尼老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的。”
剪到一半的時候沈潯就發現不對勁了,他小聲提醒,“你好像……剪的有些多。”
托尼老師也學他之間的動作,手指比了一個長度,“不是這麼多嗎?”
沈潯沉默了幾秒,“……算了,就這樣吧。”
從理發店出來的時候,沈潯有些恍惚,他不敢說自己比理發師更懂發型,但是他還是更喜歡剪之前的,哪怕劉海長點。
托尼老師大概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剪完之后拿著吹風機吹了好久,就是為了讓沈潯的新發型看上去很有型。
……結果現在被夜風吹亂了,一整個原形畢露。
沈潯以往不太在乎自己的發型,搗鼓的再好看,出個現場上個解剖臺,發套一帶,刑事科學技術部的大家伙都是藍精靈。
但是明天要見孟遠岑,這會兒又覺得梁硯的話簡直是至理名言,他但凡有點風險意識,就能知道去一家新的理發店有踩雷風險——
“燈等燈等燈——”
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沈潯的思緒,是孟遠岑。
沈潯接通,“喂?”
孟遠岑:“現在不忙吧。”
沈潯:“不忙。”
大晚上的,竟然又堵車,幾輛小轎車和電瓶車一起按喇叭。
孟遠岑可能是聽到了沈潯這邊的動靜,“你在外面?”
沈潯:“嗯,我剛從理發店出來。”
孟遠岑笑道:“沈警官換發型了?”
沈潯嘆了一聲,“別說了,踩雷,我給理發師比劃的是兩厘米,他像是給我剪了兩個兩厘米。”
孟遠岑被逗笑了,笑完安慰道:“沒事,你長的好看,什麼發型都能駕馭。
”
沈潯聞言沒說話,腳步和心跳都不聲不響地快了些。
感覺過了很久,胸口才適應異樣的感覺,“孟遠岑……我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什麼?”
“第一次一邊打電話,一邊沿著人行道走回家。”
“那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很好。”
他路過與來時相似的風景,卻又大不相同,暖黃的路燈相互依偎,染黃的香樟樹與夜風纏綿,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在說笑。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會一個人走這條路,然后就會覺得條路很長,我怎麼還沒走到家,但我又不想打車,因為非必要不打車,我要省錢。”
“那你以后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為沈警官提供專屬陪聊服務。”
“那我還要備好耳機,而且是藍牙耳機,得充滿電。”沈潯邊走邊低著頭笑,他用鞋尖踢走幾篇掉落的香樟葉,“因為我現在舉著手機和你聊天,舉久了胳膊酸,但這條路還挺長。”
“那你換條胳膊。”
“已經換了兩次了。”沈潯說,“我又不傻。”
“那怎麼辦,我們不聊了?”孟遠岑認真起來。
“別,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潯開玩笑,“手再酸也沒有一場解剖做下來酸,都在沈警官能夠忍受的范圍內,而且這才幾分鐘,你的服務時長也太短了,孟老師。”
這話是有歧義的,可惜等沈潯意識到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去了,他的臉頰開始不可抑制地慢慢地變燙,耳朵也是。
還好孟遠岑看不見。
第二十八章 “運氣真差。”
也不知道對面是真沒聽出歧義,還是故意裝作沒聽出來,通話里孟遠岑的聲音低沉,卻帶著笑意,“那沈警官想要我服務多長時間才滿意,嗯?”
沈潯的耳根驟然滾燙,浸在夜風里都無法冷卻下來:“……”
“喂?沈潯?”偏偏始作俑者還在無辜追問,“怎麼不說話了?我聽不到你聲音?是卡了嗎?”
“……我們別說這個了,聽起來有點奇怪。”
話音剛落,對面傳來一聲輕笑,安靜兩秒,又傳來許多聲清笑,孟遠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連說話的時候都在笑,“沈警官這麼純情的嗎?”
“……”
就知道是這樣,沈潯心道,他就知道孟遠岑品出了話外之音,還要裝作沒聽懂逗人玩,至于純情……他才不純情,年少氣血方剛時閱片無數,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而且剛剛那個瞬間,腦海里還真飛過不少黃色廢料。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免得對方聽了又要揪著不放。
大概是感覺到沈潯沒有想回答的意思,孟遠岑便把話題繞開了,開始和沈潯聊聊生活中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上句接著下句。
就這樣隨意地聊,直到翡翠花園四個大字映入眼簾,沈潯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完這段很長的路。
和孟遠岑聊天真的不費氣力,是以他快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回復孟遠岑的消息時,他已經不用絞盡腦汁地思考下一輪對話,他們相處的狀態宛如熟稔的朋友,就像現在——
孟遠岑又在和他閑話家常,于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都變得生動起來,沈潯閃了一下神,那股沖動的勁兒又上來,他脫口而出半句話,“孟遠岑——”
他想說不如我們在一起吧。
“嗯?怎麼了?”
現在氛圍太融洽太合適,在催促他獻上幾分把窗戶紙捅破的勇氣。
“……我到家了。”
他還是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