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后,兩人竟然已經搞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語言需要潤色——文字部分畢竟不能和去年一模一樣,水幻燈片也得水的隱晦一點。
已然取得階段性的勝利,沈潯伸了個懶腰,桌面上的手機忽然振動兩下。
孟遠岑嗎?
拿起一看,原來是阮溫茂。
小阮:完了沈哥/大哭/大哭/大哭
小阮:我可能要被投訴了嗚嗚
沈潯:怎麼了?
對面沒回復文字,直接塞過來一個語音電話。
小阮的聲音略顯崩潰,“今天來做傷情鑒定的傷者就是達不到《人體損傷程度鑒定標準》中的輕微傷啊,家屬直接和我們吵起來了,質問我們自己孩子受的傷都白受了嗎,說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王哥公事公辦,很冷靜地說,如果對我們的鑒定意見不服,可以去上一級公安機關的司法鑒定中心重新鑒定,結果家屬就一直在強調孩子受傷時的場面,有多麼多麼痛苦,確實我承認司法鑒定里的輕微傷和日常生活里的輕微傷不是一個概念,可是標準也不是我們定的啊,互相諒解不好嗎?”
“最后大家就不歡而散了。”
沈潯也是在法醫門診里混跡幾年的老人,這種事情遇的多了,已經是見怪不怪,“他說要投訴你了嗎?”
阮溫茂:“沒。”
沈潯安慰小阮,“那你別把事情想的這麼壞,只要你遵紀守法,就沒事的。”
阮溫茂最后小聲道:“其實只是想找沈哥你吐槽一下,真的我頭一回見這種家屬,我和王哥已經好聲好氣解釋很多了,對面硬是油鹽不進。”
老張豎起耳朵聽了有一會兒,等沈潯掛斷電話,他有些訝異地問道:“真被投訴啦?”
沈潯答:“沒有,只是遇到難纏的家屬吵起來了,小阮擔心自己被投訴。”
“怕啥,就算被投訴,也就是領導請喝茶談談心,可能扣點獎金,”老張又問,“不過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啊?”
沈潯把小阮的話復述給老張聽。
老張表示:“出于感性,我能理解家屬的心情,但我們也是按照規矩辦事,互相尊重是需要的,這家屬也太……害,所以法醫也逃不掉醫患糾紛,工作環境還不如臨床,不如干臨床。”
沈潯笑著戳穿他,“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之前說你本科是臨床專業的,然而心中懷揣著對法醫學的熱愛,踏上這條路,堅守正義、奉獻自己。”
老張裝糊涂,“真的嗎?我以前還說過這麼幼稚的話?”
沈潯卻說:“不不不,我覺得熱愛這事,從來都不幼稚。”
眼看飯點將近,沈潯為了湊齊滿減,和老張一起拼的外賣。
十二點零一分,沈潯手機鈴聲響了。
老張餓的饑腸轆轆,干飯之魂直接覺醒,“是不是外賣來了?怎麼這麼快,我還以為會有個二十分鐘呢!”
沈潯一看,“不是。”
老張很失望,“到了喊我,我和你一起去門衛處拿。”
沈潯一面按下接通鍵,一面走到某個偏僻無人的角落里,“喂?”
是孟遠岑的聲音,“我現在給你打電話不會打擾到你吧,感覺你們平時好像很忙。”
沈潯不想給別人聽到,聲音不由得放低,“最近不是很忙,現在也到中午,大家都在吃飯。”
“那你吃過了嗎?”
“沒,外賣還沒到。”
“昨晚,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已經睡了,”孟遠岑解釋道,“今早還有課,一連上四節,十二點才下課,本來打算課間回復你消息,結果課間好多同學來問問題,一問就問到上課鈴響,我一直沒抽出時間。
”
“嗯。”
“打這個電話,”孟遠岑頓了頓,“就是想和你說說昨晚的事,我覺得我應該和你說聲抱歉。”
前半句話把沈潯說的有些緊張,結果聽到后面,沈潯直接懵了,要說抱歉的人不該是自己嗎?
孟遠岑接著道:“我當時的態度不太好,因為我那時以為你隨便找了個借口婉拒我,電影院碰到你之后,我以為你是被抓包了心虛才不想和我打招呼。”
孟遠岑的聲音越說越低,“不過后來我冷靜下來也想清楚了,選擇是否和我看電影,本來就是你的自由,我既然在征求你的意見,就應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總不能說你明明不想和我看電影,我還就非要逼著你去——”
“我從來沒有不想和你一起看電影。”沈潯忽然說。
孟遠岑正靠在學校走廊的墻壁上,聞言左手捂著嘴開始無聲地笑,勉強收斂了部分笑意,他繼續語氣懇切地說道:“那我得再和你說聲抱歉,因為我確實有揣測過你昨晚那條微信的意圖,可能不是事實,而是為了維護我的體面。”
“實際上你是真的有事,所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約我的時候,我和梁硯正在吃燒烤,回你消息的時候他正好走開了,我本來是想把原因說的詳細一些,畢竟有事兩個字跟打發叫花子似的,但是我第二句解釋還沒開始他就回來了,我和他真的很多年沒見,所以不想我們出去聚的時候,我總在玩手機。”沈潯說完輕聲問,“……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