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段奚身穿天水碧色長衫,軟煙羅材質垂感極好,走動間如行云流水,再加上那張好顏色,得到不少關注,許多姑娘悄悄紅了臉,詢問著身邊的人,想知道他的身份。
學子眾多,一時間無法打聽出來,許是怕被人搶先,有個身穿紅衫的女子跑過來,把荷包扔給段奚。
段奚不明就里,怕荷包落在地上沾染塵土,伸手接住,姑娘眼睛一亮,朝著段奚走近,行了個女兒家的禮。
“這位公子,小女姓林,出身雍城,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可有婚配?”
女子落落大方,明眸皓齒言笑嫣然,行禮的動作非常好看,顯然受過教導。
段奚剛要回答,荷包被身后的姬無憂搶走:“他已經成親了。”
女子的眼神瞬間失落,轉眼又問起姬無憂:“不知這位公子……”
姬無憂嘴角微勾,執起段奚的手:“這般,姑娘可明白?”
紅衣女子尷尬片刻,臉上的笑容僵住:“明白,明白。”
“那祝兩位公子百年好合,小女子就不打擾了。”
周圍的姑娘們看到姬無憂的動作,紛紛明白過來,失望確實有,不過沒一會兒就尋到了新的目標。
“真是什麼都敢接。”姬無憂把荷包還給女子,忍不住抱怨:“就不怕被人纏上,搶了你回去強行成親?”
“有你在,誰能把我搶走?”段奚覺得好笑,他不知道荷包的意思,否則肯定不會接。
只是……
沒想到這里民風這麼開放,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姬無憂牽著段奚往小道上走:“說的也是。”
兩人賞了半天菊花,有些累了,便找了個涼亭休息,菊園中有不少人來回走動著換茶水添茶點,這些都是甄志英自掏腰包請來的,每年菊花節都會如此。
“甄先生胸懷天下,這些學子們都是秦國的未來,皇上可有在其中看到好苗子?”段奚問。
姬無憂搖頭:“哪里就那麼容易,如今參加菊花節的學子們,真材實料的少,更多的是附庸風雅,想著當乘龍快婿呢。”
“一會兒你站在那片大麗菊處,只要一刻鐘便好。”段奚道。
姬無憂不置可否,等休息好便站過去,直到段奚畫的差不多才回來,手里拿著一朵點絳唇。
“怎麼把花摘下來了?”段奚眨眨眼,賞菊賞菊,只需觀賞,人家長的好好地,摘下來便活不成了。
姬無憂把點絳唇遞到段奚手上:“拿著,這是孤接下來要畫的。”
兩人沉默作畫,互不打擾,漸漸地周圍圍了一圈人,有人看畫,有人看人,他們成了菊園里最特別的風景。
段奚先一步畫完,才發現被圍了起來,他放下筆,手心出了汗,捏著手指垂下頭,把目光重新收到畫上,心里卻很亂。
人太多了,還有不少人在看著他。
段奚努力深呼吸,心卻跳的越來越快,無法放松,手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量,段奚抬頭對上姬無憂的視線,心中安定不少。
姬無憂把段奚護在身后,擋住了大部分打探的目光:“各位,我朋友膽子小,畫已做完,該散了。”
他捏著段奚的手,有不少人想看一下畫完的作品,見姬無憂寸步不讓,又一臉不好惹的模樣,無奈散去,最后還剩下三三兩兩,想一探究竟,人不多,段奚逐漸恢復正常。
“我們回去吧。”段奚小聲道。
姬無憂卷起兩幅畫,交給藏在學子中的金吾衛,然后拉著段奚往外行去。
“你一直都害怕人多嗎?”
段奚沉默片刻:“嗯,從小就這樣。”
“所以不想當皇后,也是害怕今后要面對許多人?”姬無憂繼續問。
段奚怔住,沒想到姬無憂思維這般發散。
“我……我畢竟是滇國公子。”
不僅不屬于秦國,還是個男人,文武百官不會接受。
“那又如何,你只管說愿不愿意,其他的孤來想辦法。”姬無憂道。
兩人聲音很小,周圍的人都在談論作詩,沒有人注意他們。
段奚咬唇:“我……”
他很糾結,不想看到姬無憂失望的眼神。
姬無憂微笑:“不急,孤說了可以等。”
“讓他們保護你,孤忘了拿剛才那朵花。”
“嗯。”段奚點點頭,他們并未走遠,只一炷香的時間,拐兩個彎就到了。
看著姬無憂的背影消失,段奚的眼神落在身旁的菊花上,卻沒有焦距,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或許他應該答應,姬無憂這般執著,早晚都是要答應的。
正在惆悵間,段奚聽到有人在喊:“段公子。”
聲音有些小,溫溫柔柔,段奚回過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你是……梅花?”
段奚的記憶很好,面前的姑娘是上次領著他逛過桃花苑的姑娘,因著遇到醉漢,段奚走的很匆忙,沒來得及跟人道別。
“段公子還記得奴家。”梅花很高興,眼神亮起神采。
段奚讓金吾衛放梅花過來,梅花道:“上次不知公子身份,唐突了公子,還在您面前說那些話,公子不必往心里去。”
“沒什麼,倒是我騙了你,沒有表明身份,還有皇上,你不是很崇拜他嗎?等我畫好,囑咐人送到桃花苑。”段奚記得他說過的話,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好不容易得閑,又被姬無憂叫出來逛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