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奚瞳孔驟縮,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逝:“我……我亂說的,皇上當然可以殺他。”
“奚奚,你什麼都懂,卻不愿意插手,到底是怕孤生氣,還是不愿意幫孤?”姬無憂目光幽暗,他明白段奚的擔憂,也知道段奚信不過他,盡管他表現的足夠有誠意,段奚對他始終隔著一層。
段奚避開姬無憂的視線:“皇上說的,我不明白。”
“皇上身邊有許多能臣良將,各個出類拔萃,我能力有限,小事上或許能幫到一些,國家大事我真的不懂。”
他不像原主,從小學習治國之道,他最多學過政治和歷史,能分得清對錯罷了。
“非要孤說清楚嗎?”姬無憂道:“奚奚,或許你私心里不想讓秦國更加強盛,沒關系,你為滇國考慮,孤可以理解。”
“你說的沒錯,朝中是有許多能臣良將,可是奚奚,他們都不是你。”
“有些話你能說,他們不能說,你可明白?”
段奚搖頭:“我不明白。”
明明是他不能說,別人能說吧?
姬無憂拉起段奚的手,攤開掌心,在段奚手上比劃著:“這個字念什麼?”
“寵?”段奚抬起頭,用眼神詢問。
姬無憂點了一下段奚的鼻子:“對,是寵。”
“孤這般寵著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恃寵生嬌?”
“我……”段奚頓住:“我本就不是那種性格,依靠皇上的寵愛便生驕橫,不可一世,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一直相信的是,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足夠安全。”
看著段奚亮晶晶的眸子,姬無憂乍然明白,為何段奚總是那般小心翼翼,明知他的偏寵,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半分蠻橫,不諂媚,不阿諛。
就像剛開始那樣,寧折不屈。
段奚從來不是依附在他身上的菟絲花,而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鷹,雖被迫留在他身邊,段奚的心也一直是自由的。
見姬無憂不語,段奚咬唇:“其實皇上能這般寵我,我很高興。”
“當真?”
“當真!”段奚道:“皇上想想看,宮里誰都不敢欺負我,太后娘娘對我很是看重,曹婕妤跟陳美人很好相處,至于宮女太監們,他們巴結我還來不及,每天不用早起,不會遇到各種煩心事,是不是挺好的?”
只要讓姬無憂舒服,那他也就能舒服,沒有人敢讓他不開心,跟社畜對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倒也是。”姬無憂認同的點點頭,不用每天面對老臣們的老臉,不用批閱各種智障奏折,不用早起上朝,確實挺好。
“皇上還是先想想看,我該傳些什麼消息回去比較好?”段奚轉移話題。
姬無憂認真思考:“把你的猜測傳回去。”
“可是這樣的話,金國會不會對秦國出兵?”若是知道秦國的內部矛盾,萬俟景肯定會抓住機會。
姬無憂道:“那就隱瞞一些,說些他能探查到的。”
“我明白了。”段奚轉過身:“我這就寫家書,寫完后給皇上過目。”
“不必。”姬無憂走到另一邊的桌前,桌上擺滿折子,剛才看到一半,還剩下很多。
“孤說過,若抓到你心思不軌,正好可以用來懲罰。”
“就罰你同孤一起看秘戲圖。”
“不對,孤要罰你畫秘戲圖,就畫咱們兩個的。”
段奚:“……”
“家書寫好后我給您念一遍。”
不能讓姬無憂抓住任何把柄,他可不想畫那種東西!
寫好后,段奚見姬無憂在忙,便把那幾個金吾衛畫了下來,方便辨認。
段宣跟趙思鈞在皇宮待了將近半個月才離開,離開的時候非常不舍,姬無虞跟來相送。
段宣紅著眼睛:“哥哥放心,我會照顧好父王跟母后,照看好弟弟妹妹。”
“嗯,天氣炎熱,你們路上慢些。”段奚道,夏天熱的厲害,剛出門便出了一身汗,他把家書交給段宣,又給了趙思鈞一封:“這是給趙大人的,路上千萬莫打開。”
“是。”趙思鈞收下信件,該說的話早就說了,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回去告訴父王跟母后,我很好,讓他們別擔心。”段奚也很不舍,短短半個月,他已經把段宣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也跟趙思鈞成了真正的朋友。
段宣點頭:“哥哥也要照顧好自己,我們還會來看你的。”
“不過下一次再來可能要多帶幾個人,三妹跟四妹也很想哥哥呢。”
“我也想她們,記得把小七的畫像送過來,我好好看看。”段奚拍著段宣的肩膀:“一路順風。”
姬無虞站在華蓋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我最討厭分別了,皇兄非要我來送,你們趕緊走,別磨磨嘰嘰哭哭啼啼的,煩死了。”
段宣瞪了姬無虞一眼:“我跟我哥哭,又沒跟你哭。”
“而且是秦王讓你來的,我可沒讓你來,嫌煩的話你就回去,秦王還能殺了你不成?”
“挑事是吧?有種過來打一架!”姬無虞擼起袖子。
段宣往后縮了縮:“我才不跟你打。”
哥哥說過,不要跟腦子有問題的人一般見識,稀有物種需要保護。
第47章
把段宣跟趙思鈞送走后, 姬無虞跟著段奚上了馬車,車內的冰已經化的差不多,逐漸熱起來。
段奚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看向在一旁低著頭悶悶不樂的姬無虞。
“小王爺也舍不得他們, 對嗎?”
姬無虞怔了怔:“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