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宣沒想到姬無憂會過來,在他的意識里, 父王跟母后的關系已經足夠親密, 就算如此, 父王也不會陪母后用早膳,因為他下朝后很忙,用完膳后還要處理政事, 秦國泱泱大國,姬無憂只會比父王更忙, 卻能抽出時間來陪兄長用膳,看來他的確很重視兄長。
或許還有另一層原因,那就是擔心他們在密謀什麼大事, 秦王親自來盯梢。
轉念一想又不對,昨日兄長陪他們飲酒, 單獨相處了幾個時辰,秦王要懷疑早該懷疑了, 不會等到現在。
“你們二人來的倒是早, 無虞呢?”姬無憂看著他們起身后問道。
段宣拱手:“小王爺一早就出宮了,具體去了哪里不知道。”
“出宮了?”姬無憂轉頭看向林德勝, 林德勝道:“回皇上的話,小王爺說是有事要回王府一趟,侍衛們不敢攔。”
姬無憂沉思片刻:“今日是國師生辰。”
沈君識恰好在中元節前一天出生,當時雍城大旱,從過了年開始沒有下過一滴雨,春雨本就稀少,那年更是毀了許多田地,莊稼旱死,樹木枯萎,就在沈君識出生的那一刻,天降甘霖,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令諸多樹木起死回生,莊稼也有了復蘇的前兆。
那場雨很神奇,就像是仙人降下的甘露,那一年的中元節,百姓們的情緒不似往年低沉,連紙錠都比之前燒的多。
“國師尚在閉關,小王爺不會亂來的。”段奚道:“咱們先用膳,皇上若是擔心,就讓人看著點,只要小王爺不出城便是。”
姬無憂搖搖頭,他不是擔心姬無虞去仙游宮,而是擔心姬無虞放不下,執念害人,不相見不代表不思念。
段宣跟趙思鈞沒有出聲,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關姬無虞,不敢胡亂猜測。
段奚拉著姬無憂坐下:“一會兒皇上還要去跟曹奉常商議祭祀之事,不吃飽可不行,實在擔心的話,不如我去看看?”
“嗯。”姬無憂反握住段奚的手:“別人的話他不聽,孤事務繁忙,否則定要親自把他揪回來。”
好好打一頓。
段奚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有些同情沈君識,不管他喜不喜歡姬無虞都是錯,姬無虞在他身邊長大,兩人相互作伴整整九年,直到姬無虞封王,被召回雍城后才分開,就算沒有愛,養只小貓小狗在身邊,這麼多年也會有很深的情感,難以放下。
有的時候他在想,或許姬無虞并不喜歡沈君識,只是依賴過度。
“林德勝,一會兒你來安排,陪段奚出宮。”
林德勝低頭:“是。”
皇上放心不下小王爺,但更放心不下段公子,怕段公子一人去會出事,有他在,小王爺就會有所忌憚。
“正好帶著二弟跟思鈞在雍城轉轉,之前皇上說有家叫五香齋的糕點做的不錯,我還沒吃過。”段奚邊給姬無憂夾菜邊道。
姬無憂盯著盤子里的青菜:“昨日孤去尋你,聽你在背地里喊孤的名字。”
“啊……”段奚張了張嘴:“好像是喊了。”
齊思鈞忙道:“是小生沒能攔住公子,才讓公子口出狂言的,還望秦王贖罪!”
說著,齊思鈞就要起身跪下,被段奚攔住:“跟你沒關系。”
“我昨天是喝的有點多,但是還沒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段奚轉過頭,他私下里喊過不少次姬無憂的名字,每次都是被姬無憂要求,不是什麼大問題。
“所以呢?”
“所以……”姬無憂頓了頓:“為什麼你喊別人是思鈞,喊孤卻要連名帶姓?”
不公平,難道他還沒有一個外人在段奚心里重要?
趙思鈞眨了眨眼,跟段宣對視,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驚訝,秦王這是在吃醋嗎?
段奚梗住:“思鈞是我朋友。”
姬無憂盯著段奚,沒有開口,眼神帶著詢問。
“您是皇上。”
姬無憂的臉色當即沉了下去,段奚默默嘆了口氣,繼續道:“也是我的夫君。”
段奚剛說完就見姬無憂陽光明媚起來,變臉速度極快,段宣跟趙思鈞目瞪口呆,趙思鈞昨日見過段奚喊姬無憂夫君,接受能力強一些,段宣差點暈過去,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兄長,在他眼里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居然在喊別人夫君?
雖然早就猜到哥哥的態度,可是喊夫君什麼的……會不會太過分了?
段奚耳根發紅,他不想在人前喊姬無憂夫君,但是沒辦法,他只說前半句,姬無憂定會生氣,說不準還會發瘋,倒不如順毛摸,一句夫君能解決百分之一百二的問題。
“夫君就要連名帶姓的叫?”姬無憂翹起嘴角,遮都遮不住。
段奚點頭:“嗯,這樣喊起來更有氣勢。”
段宣:“……”
哥哥真會騙人,別說秦王,他都快被騙到了。
才怪!
只有秦王會信吧!
用完早膳后,姬無憂去明德殿正殿召見大臣,段奚留了兩道菜,端到段宣面前:“剛才皇上在,你們肯定沒吃好,趁著現在多吃些,一會兒咱們再出宮。”
“哥,秦王看起來好嚇人,說變臉就變臉,虎著臉的樣子好可怕,他沒欺負你吧?”段宣哪里吃的下去,生怕段奚過的不好,哥哥肯定是騙他的,說不準遭了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