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段奚皮笑肉不笑。
姬無憂睨著他:“段奚。”
“你來這里做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收劍,利落的把劍插入劍鞘,臉色冰冷,聲音透著徹骨的嚴寒。
段奚嘴唇發抖:“我……我就是隨便轉轉,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里,皇上繼續,我這就滾,馬上滾。”
說著,段奚從姬無憂身邊越過,步伐越來越快,心里不斷的祈禱姬無憂能放過他。
“站住。”
段奚定在原地,死死咬住唇,害怕的閉上雙眼。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就在段奚緊張到不能自抑時,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你是來找孤的。”
“手。”
“啊?”段奚愣愣的伸出手,冰涼的手被姬無憂攥住,姬無憂的手很熱,讓他感覺很溫暖:“皇上……”
“這個時候你該稱呼孤的名字。”姬無憂半低著頭,眉眼間透出幾分溫柔。
段奚動了動唇,卻始終喊不出那個名字,不知道什麼時候秋水居只剩下他們二人,還有身邊滾落的草。
“你身子太弱,以后每日晨起到御花園跑一圈。”姬無憂道。
段奚一下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他身子弱,但他實在不想早起。
“可以改成晚上嗎?”
“不能。”姬無憂道:“這是圣旨。”
段奚的臉瞬間耷拉下來,顯得異常可憐:“我身子不弱,真的,以后我會多去御花園走走,不用每天都起來吧?”
“你想抗旨?”姬無憂問。
段奚哭喪著臉:“要不我現在給您磕一個?皇上就放過我吧,我身子真的沒問題。”
“這是你說的。”姬無憂牽著段奚的手往外走:“今晚能堅持兩個時辰,孤便收回旨意。”
段奚:“……”
這跟直接要他的命有什麼兩樣?!
“還冷嗎?”姬無憂勾起唇角,心情好了許多,段奚如今的模樣比平時要真實許多,終于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段奚搖頭,嚇都嚇死了,哪里還顧得上冷不冷,而且被姬無憂攥著,他一點也不冷。
經過那兩棵倒在地上的樹,段奚忍不住道:“皇上的劍法很厲害。”
簡單的夸獎,讓姬無憂嘴角揚的更高:“孤厲害還是國師厲害?”
“當然是皇上更厲害。”段奚道,這句話是真心的,姬無憂相當于整個公司的大老板,而沈君識不過是一個股東,還是沒什麼參與的股東。
兩人相攜走出秋水居,差點把一眾侍衛驚掉下巴,他們知道段奚受寵,卻沒想到這般受寵,皇上怒氣沖沖而來,飛入秋水居砍下兩棵大樹,劈斷了一張石桌,段公子進去不過幾句話的功夫,皇上便換了一張臉,甚至還有了點笑模樣。
剛才出來的那個是假皇帝吧!
姬無憂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應該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這些年他一直如此,可是他現在不想了,那樣段奚會害怕。
他確實喜歡看人害怕,可段奚不一樣,他不想讓段奚怕他,至于為什麼,姬無憂沒有深思。
大概是因為段奚真心笑起來很好看,比假笑更令他歡快。
“皇上很介意國師嗎?”段奚問,國師確實很厲害,能算出未來,能看透一切,但那有什麼用,有些事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國師知道姬無虞會死?!
段奚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嗆了一口冷風,猛地咳嗽起來,姬無憂松開他的手:“怎麼回事?”
“咳咳咳,我,咳,我沒事。”段奚緩了緩:“可能吸了涼氣,嗓子不太舒服。
”
“孤就說你身子不中用,還不信。”姬無憂一把抱起段奚,讓他窩在自己懷里,大步朝著明德殿行去。
段奚則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震驚不已,他之前怎麼沒想到?
沈君識那麼厲害,定然算出了姬無虞的未來,他知道姬無虞會死,而且死的極為屈辱,所以才躲在仙游宮不肯見人,尤其是不肯見姬無虞。
會是他猜測的那樣嗎?
被放在床上后,段奚大著膽子開口:“皇上,我聽說國師能推測未來,是真的嗎?”
“你為何總提他?”姬無憂脫去外袍,神色不悅的看向段奚。
段奚躲避著姬無憂的目光:“是皇上先提的。”
“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想讓國師為我測一測,看看我能活多久,免得哪天一不小心惹皇上生氣,命喪黃泉。”
“呵。”姬無憂冷笑:“你的命在孤手上,卻舍近求遠的去問別人,段奚,孤都不知道該夸你聰明還是罵你愚蠢。”
段奚勉強伸出手,抓住姬無憂的衣襟:“我私心里自然是希望活下去的,就看皇上愿不愿意讓我活下去了。”
“段奚,你還記得在大殿上說過的話嗎?”姬無憂問。
段奚抿唇,沉默不語。
“你說,你就是撞柱而死,也絕不會侍奉孤。”姬無憂想起當時的段奚,跟眼前的人重合,那個時候的段奚少年意氣,天不怕地不怕,似是刀山火海都敢闖,現在的段奚變了許多,平添了沉穩與溫柔,不叫罵,不喊打喊殺,卻比撞柱而死更加艱難,他艱難的在秦國求生存,只為保護自己的子民。
姬無憂在段奚身上看到了一種堅定,那種堅定叫責任。
段奚假笑兩聲:“過去了那麼久,皇上還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