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就聽說滇國公子乃是人間絕色,皇上寵的緊,但他們不愿意相信,再漂亮又如何,大秦的皇帝從來不會為美色所迷,今日才知傳聞非虛。
段奚出了一層冷汗,許多眼睛仍黏在他身上,有審視,有探究,更有厭惡與嫌棄,大多都沒有善意,他知道古代倫理混亂,妾室送人都是常事,讓他伺候姬無憂還好,是逃脫不了的命運,如果姬無憂把他送給別人,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還在緊張?”姬無憂眉頭微蹙。
段奚努力把聲音放平穩,卻還是忍不住發抖:“好……好多了。”
姬無憂冷笑:“孤都沒看過你跳舞,他們想的倒美,做夢去吧!”
“多謝皇上維護。”段奚此時道謝多了幾分真心。
姬無憂道:“謝什麼謝,孤的人豈是他們能肖想的?”
段奚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算什麼,帝王的獨占欲嗎?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算是逃過了一劫。
就在段奚剛要松口氣的時候,姬無虞突然起身:“上次聽皇兄說起滇國質子歌聲極美,還會唱戲,不如唱上幾句,就當解解乏?”
“反正又不用動,只要坐在那里唱兩句,也好讓我聽聽,皇兄知道的,我最喜歡美人唱曲兒了。”
說到后面,姬無虞的尾音帶上了一點撒嬌的味道,看向段奚時目光輕佻,說是想聽他唱曲兒,實則想看他出糗。
沈君識動了動唇,眉頭微蹙,最終什麼也沒說,姬無虞坐回去,沖著沈君識挑眉:“先生不知道,這勞什子質子很有意思,你看他面上平淡,不動聲色,其實腦子里想的可多了,特別好玩!”
“小王爺。”沈君識不贊同:“怎可玩弄他人取樂?”
“先生是高人,自然不覺得這樣有什麼趣味,而我只是個凡人,我覺得有趣。”姬無虞盯著沈君識的臉,想從中看出不尋常,但是很可惜,他什麼都沒有尋到。
姬無虞主動靠近沈君識,低聲道:“先生若肯喚我的名字,我便放過他一次,怎麼樣?”
“就看先生肯不肯發這個慈悲。”
沈君識的視線從姬無虞臉上略過,看向遠處的姬無憂跟段奚:“有些事總會脫離控制,并非你想如何,便會如何。”
他的聲音很淡,淡到幾乎聽不見。
另一邊,段奚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來,嘴唇發抖:“皇上……”
不要啊!
姬無虞絕對有大病,看不得別人好。
不,應該是單純的不想他痛快。
“就坐著唱幾句,無妨,你之前唱的很好,讓他們見識見識。”姬無憂道,他拍著段奚的手當做安慰,轉頭看向下方,林德勝急忙讓歌舞停下,昭陽殿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段奚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作響,雙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紅,他舔了舔唇,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來之前唱的是什麼,腦海中反復重復著一句詞,但是……
這種場合怎麼能唱!
段奚要瘋了,無數目光凝在他身上,讓他有種想鉆到桌子底下的沖動,奈何姬無憂也在盯著他,他現在鉆進去,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還有姬無憂的臉,惹老板生氣肯定沒有好下場。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在一眾人的逼視之下,段奚抖著聲音開口:“清早起來去拾糞,回來不見我的女人,東院找罷我西院找,南院找罷我北院尋……”①
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姬無憂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手里的酒杯扔出去,姬無虞也跟著瞪大了眼睛,滿滿的不可置信,段奚的聲音自然是好聽的,曲調也還不錯,可是這詞……
該怎麼形容呢?
民風彪悍。
除了他們,殿中許多人的臉色都無比精彩,陳媛媛慌亂中抓住曹婕妤的手,曹婕妤也是一臉擔憂,她們都明白段奚的處境,卻無能為力。
段奚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實在唱不下去,咬著牙低下頭,再也不肯開口。
太后訝異的看了一眼段奚,見他如此,看向身邊的嬤嬤,嬤嬤立即往前一步:“娘娘,聽慣了咿咿呀呀的調子,奴婢倒覺得段公子聲音清亮,不同凡響呢!”
“是了,聽段公子唱完,哀家心情好了許多,莫不是為了哄哀家高興,段公子提前準備的?”太后目光平和,臉上帶著盈盈笑意。
段奚愣了一下,手腳慢慢有了知覺,沒想到太后會幫他,順著點頭:“讓太后娘娘見笑了。”
太后都如此說了,誰還敢有意見,大臣們紛紛附和,說段公子唱的好,夸的天上僅有地下絕無,姬無憂看著底下眾人的表情,尤其是那幾個金國使臣,嘴角緩緩勾出一個冷笑。
段奚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想讓心跳平復下來,但沒有多大用處,小太監看酒杯見底,很有眼色的為他倒滿。
“剛才唱的是什麼?”姬無憂問道。
段奚干咳了一聲:“是,是一首民間小調。”
姬無憂繼續問:“還會其他的嗎?”
段奚遲疑了一下:“算是會吧。”
是他感覺錯了嗎?姬無憂語氣里帶著隱隱的興奮,難道這里的人真的喜歡這首曲子,是真心夸贊,而不是虛情假意?
段奚茫然了。
“還會什麼,唱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