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玻璃門口,靜靜地看了井向澤一會兒,沉著嗓子問:“你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
井向澤站在門外,他噗嗤樂出了一聲:“怎麼了嘛,老師。”
他笑問:“你被人騙,也會生氣啊?”
袁也想,這個時候應該溫柔體貼地表示,自己算不上生氣,相比較而言井向澤能夠逃脫大井的桎梏,自己更覺得高興。
溫柔、體貼又受氣。
之后再傷心落寞地示意他放自己出去,讓自己被國際刑警抓走承認罪行,下輩子在監獄里度過余生。
——不過拜托,怎麼可能有這麼大陣仗的跨國追捕行動啊,到底有沒有考慮邏輯是否通順?
但是井向澤應該也算不上多有常識的一個人,比如他此刻面對著自己,看起來就對這突然出現在他家的一票刑警一點懷疑都沒有。
袁也覺得好笑,腦中飛速略過好幾種接下來的行為路線。
自己被這些“刑警”帶走之后呢?
讓井向澤用金庫的開門鑰匙來把自己換回來?
國際刑警進行人口買賣沒問題嗎?會不會顯得有些離譜?
可被關了十年的井向澤都能把井遂弄下來,還會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袁也暗自估量自己在井向澤心中的價值,不管是恨還是別的什麼,都能算得上是他的價值。
開金庫的家傳寶自己可能換不出來,但換上幾百萬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當出這一趟遠門的差旅費了。
——畢竟已經在同一個屋檐下,度了三天半蜜月了,感情還不錯。
情緒才剛醞釀出來,眼見井向澤的臉沉了下來,他表情駭人,一雙眼睛充斥著無法克制的情緒。
袁也百轉千回的思緒被壓回肚子內。
就看到井向澤突然發瘋,他側身抽出自己身側站著的保鏢帶著的手槍,快速地上膛后,把槍口筆直地抵在了馬丁的腦袋上。
袁也呼吸一窒息。
——媽的瘋子!
他吞了口唾沫。
“少爺——!”保鏢阻止不及,急切地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想攤上這種事情。——而且對方十多個人都持槍!!瘋子才會在這種時候開槍吧?!!!
馬丁的雙手非常迅速地舉了起來,認輸投降的姿勢擺得非常標準,后背已經瞬間被驚得全部濕透,他咬了咬牙,一動都不敢再動,這是他多年職業生涯中最莫名其妙、也最毫無準備的時刻。
——你來我往的迂回話術都還沒有講出來,這個神經病怎麼突然就拔槍了?!
他身后的幾個“刑警”也分別拔出了自己的槍對準了井向澤,緊張地對峙了起來。
井向澤的眼睛赤紅,兇狠地指著馬丁,手指已經摳上了扳機。
“國際刑警哈?哪兒來的東西?”他嘲笑地哼出了一聲,“昨天晚上不是都告訴你沒人在這兒了?你看見人了?眼睛瞎了?”
“既然聽不懂人話,不如去死吧?”他的手指往下壓扳機。
“井向澤——”袁也用力拍了幾下玻璃門,緊張地差點破音。
“冷靜一點——”
他話音還沒有落下,“砰”得一聲槍響了。
袁也的心臟砰砰直跳了起來。
一種溺水的感覺奔涌而來,他自三歲喪父母成為孤兒、十一二歲在外流浪被袁曲撿走后,再也沒有體會到過這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作者有話說:
yeah 換第二幕劇情了~
第26章 Past1-1
袁也過去并不姓袁,更不叫袁也。
他親生父親姓李,親生母親姓張,他小名叫李球,因為出生的時候重達十斤,狠狠得折磨了他媽一段時間。
他爸拍著他的屁股大手一揮,就喊他李球了。
等他長到三歲,準備上幼兒園,他爸才驚覺這個名字不夠正式,也總算想起來給他上個戶口取大名。
正式取了個什麼名字不記得了,小孩哪能記得那麼多事情。
尤其是幼兒園沒有上成,他父母就因為意外離世,他變成了個孤兒,就更記不得幾歲時發生的事情了。
他被接到爺爺奶奶那里待到了六歲,老人想著孩子得上小學了,不能一直這樣。
他又被輾轉送到了舅舅家,名字也隨了舅舅姓。
舅舅是個有文化的,不像他爸爸,張嘴就喊他李球,他舅給他改名張君,帶著想讓他當成君子的期盼。
舅媽卻是不怎麼喜歡他。
小時候同在一張飯桌上吃飯,他都能看見表弟碗底特意偷偷多臥著一個煎蛋。
像是怕他搶走似的。
小時候的袁也覺得既傷心又屈辱,五年級的時候他翻出舅媽包里的幾十塊錢現金,在小賣部里喝汽水、吃零食、在游戲廳里打游戲。
整整快樂了兩天。
被舅舅知道后惡狠狠打了一頓,命他跪在家門口,對自己在天上的親娘懺悔。
懺悔他為人不端,竟然年紀輕輕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還去游戲廳里打游戲!
袁也懺悔了個鬼。他在家門口跪了兩個小時,入夜后在舅舅家里掃蕩了一通,連夜逃走,從此變成一個流浪兒童。
睡過橋洞也翻過垃圾堆,在別人的早餐攤前靜靜地站著:“阿姨,我可以吃一個包子嗎?”
在小學路口堵那些低年級又沒有父母接送的小孩,兇神惡煞地讓對方弄點錢給自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