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向澤漆黑的瞳孔盯著他,“那你覺得呢,老師?”
袁也語調緩慢地繼續道:“嗯,過得不好,我知道。”
他松開自己輕輕觸碰到井向澤脖子的手掌,垂下眼睛看了會兒井向澤脖子上的傷痕,他輕嘆了口氣。
像是在可憐誰。
“脖子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又惹你哥生氣了?”袁也低下頭,微瞇起了眼睛,“我以前是不是告訴過你,要想過得好一些,就得好好聽他的話嗎?”
第8章 Day2-5
井向澤赤腳踩在地板上,他的腳趾縮了縮,神態不再怪戾,他意味深長地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揚起自己的脖子,雙手反扣住自己的脖子:“我是這麼被掐著脖子的。”
他語氣輕松地解釋了一句自己脖上的傷痕,重新跳回了床上,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為什麼憤怒。
袁也睇了他一眼:“那傷口不像是被手掐出來的痕跡。”
井向澤重新倒回床上,床得彈性很好,他自由落體般地倒下去,雙腳又彈起來,腳底板臟兮兮的。
“哦,那可能我被掐昏了之后,有人想用繩子勒死我,但是我命大沒有死吧。”井向澤無所謂的解釋道。
袁也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井向澤:“那其他地方的傷口呢?”
井向澤抬起自己的兩只胳膊,卡通睡衣長袖滑落,露出了他兩只傷痕累累的胳膊,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坑坑洼洼的不太好看,他眼睛幽深、暗潮洶涌而出。
“雜種。”他無故罵出一聲。
袁也抓住他的手掌,微微往下掰了下,井向澤驟然回神眼睛瞪了過來,他眼神中帶著一些深藏的驚懼,立刻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你又要打我?”他看向袁也,瞳孔里散發出的信息很難不形容說是恨意。
袁也嘆了口氣:“小少爺,我倆現在關在同一間屋子里面,理論上講應該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為什麼要打你?”
井向澤的手掌攥成了拳頭:“你過去就會打我。”
袁也聲音無辜:“收錢辦事。”
好像他真的很無辜一樣。
井向澤嗤得笑出了一聲,他把雙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幽幽道:“我總有一天會一個個殺了你們這些欺負過我的人。”
袁也端詳了一下對方瘦弱的四肢,覺得在沒有危險物品的情況下,自己隨隨便便就能夠撂倒他,威脅性不算大,除非晚上他趁自己睡著后給自己一刀。
“用你果凍做成的刀?”袁也垂眸看他。
不等井向澤回話,他彎腰捏住井向澤的手腕,翻看了兩下。
井向澤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他挪開眼睛,聲音幽幽:“老師,你夜里睡不著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袁也四顧了一下房間,隨嘴應道:“沒有過睡不著的時候。”
“憑什麼?”井向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甘心。
確實每一覺都睡得很好的袁也,彎腰打開了床頭抽屜:“屋里有沒有醫藥箱?”
“用來干什麼?”
“你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在滲血?”袁也關上塞滿了各色糖果包裝紙的抽屜。
井向澤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袁也已經抬步準備往小秦的那個房間走去:“算了,我去問下小秦。”
井向澤又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腳跑到袁也身邊:“是要給我上藥嗎?”
袁也看向他:“小秦是負責照顧你的女傭,為什麼沒有給你上藥?”
井向澤扯了下嘴角,露出個和煦的笑容出來:“當然是因為她害怕我。”
袁也之前沒仔細看,這會兒見井向澤露出個勉強算正常的笑容出來,他伸手捏住井向澤的的下巴,轉了下他的臉,才發現他臉上打了不少孔。
袁也松開手,抬起手指點了下井向澤的臉頰:“鼻釘?”
井向澤瞇了下眼睛,他用舌頭撐起自己的臉頰,主動伸手展示:“這里是酒窩釘,左右臉一邊一個。”他轉了下頭。
他伸手點自己的鼻翼:“鼻釘打在這兒。”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用舌頭抵住下左下嘴唇:“這兒是唇釘。”
袁也微蹙起眉頭來。
井向澤對著袁也吐出自己的舌頭,舌中央明晃晃一顆金屬,他大著舌頭說話:“還有這兒。”
袁也說:“臉上的都拆掉了,這顆怎麼不摘了?”
井向澤收回自己的舌頭,很嚴肅地說道:“要口腔醫生摘,我討厭口腔醫生。”
袁也哦了一聲,繼續抬步往小秦房間走去,走了兩步后才發現剛剛在跟自己說話的井向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袁也回頭看了一眼。
井向澤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語氣古怪地問:“老師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打這麼多釘子啊?”
“個人愛好。”袁也故意克制又包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井向澤聽到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的方式非常夸張,捂著肚子躬著腰,像是聽到他二十多年生活里最好笑的那個笑話。
袁也想——瘋子!
井向澤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抬手抹了好一會兒笑出的淚花,說話語氣如同惡鬼附身:“個人愛好,嗯。
”
他伸手揉了下自己笑僵了的臉頰,面無表情地繼續道:“我記得是你走的那一年,大概兩個月后給我打的舌釘,說我總是禍從口出,要長點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