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希望也很迫切自己能為傅輕舟做些什麼,可想來想去他能做的盡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掛齒。
傅輕舟握住他的手腕,舒展開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緊扣,“沒有什麼需要你擔心的事情,雖然我現在也沒想明白。”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幻聽雨聲,又為什麼在那之后他對真正的雨聲不會產生應激。
傅照庭說張晟鳴是讓他聽了人造暴雨聲應激后失去意識才被抽走了血液做骨髓配型的,但那段記憶他連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就好像那半小時從他的人生里被抹去了一般,連同他對雨聲的所有應激反應。
這場大雨一直下到晚上才停。
晚飯傅輕舟煮了些面條,又另外炒了一些青椒肉絲蓋在面條上拌著吃。
談溪喜歡這樣吃面,這樣吃青椒他也不討厭。
吃完他幫著把碗一洗,又陪著傅輕舟看了一部電影,依然是國外的文藝片。
談溪對文藝片其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偶爾有那麼幾部電影他喜歡里面的充滿質感的畫面和氛圍,但傅輕舟喜歡,只不過他的喜歡好像也不是在意電影里的劇情,有時候他看著電影出神的樣子,談溪都有些懷疑他真的有在看電影嗎?
今晚就是這樣的。
談溪望著傅輕舟的側臉,納悶地問:“你真的有在看嗎?”
傅輕舟唇角微勾地看了他一眼,“覺得無聊?”
“非常。”談溪撓撓頭,“我看你的樣子……總感覺你沒有在看電影。”
“有在看。”傅輕舟緩緩點頭,捏捏他的手肘,“你困了?困了我把電影關了。
”
“沒困,你要想看我陪你看完。”
談溪說完腦袋往他肩頭上一靠,依偎著他,“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現在嗎?”
“也行。”
“我現在在想,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
“那只是沐浴露,換一個,深刻點的。”
“這也很深刻。”
“那就更深刻的。”
這回傅輕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待我母親的。”
談溪聞言一怔,沒有說話。
“我從來沒有理解過她,也不想理解,因為她在我面前一直是瘋狂且脆弱的,我認為理解她沒有任何意義,這大概是我過去一直不愿和人說起她的原因,我現在才在想,有沒有可能不是我在討厭她或是無視她,而是在可憐她。”
可憐這個字眼有那麼一瞬震撼了談溪,他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傅輕舟的側臉,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
傅輕舟轉過臉和他對視,漆黑的眸底平靜無波,“如果我對雨聲的應激是一種執著,執著困惑她在雨天對我做的一切,那或許現在的我能平靜地聽雨聲是一種原諒也不一定,我想我可能是原諒她了。”
談溪還是不語。
其實他緊閉的唇縫張開過,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便又重新閉上了。
傅輕舟手臂一伸勾住他把他摟進懷里,雙手緊緊環著他,“換個角度想,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談溪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上,聽著他心臟平穩地跳動,過了一會兒才道:“這算福嗎?”
“就當算吧。”傅輕舟笑了笑,“至少以后,你不用再為我查看天氣預報,我也不再需要降噪耳機。”
“那你的雨聲幻聽怎麼辦?”
“說不定哪天就不會再聽見了。”
傅輕舟對此很樂觀,等S大開學后他又重新專注地投入進學習當中,開始了之前那種讓談溪不太高興的早出晚歸。
他太忙了,每天下課回到家里也沒有時間放松玩樂,不是做作業就是在Q群上開小組會,拉不完的表格,開不完的會。
談溪原本的擔憂也在目睹他的忙碌后一點點消散了。
他看著傅輕舟每天早上和他一起吃早餐出門,傍晚再提著買好的菜回來,心想只要他好好的,其他事情也沒有什麼重要。
生活就這麼平靜地過了兩個多月,工作暫告一段落的傅照庭不聲不響地“殺”到了S市,準備“秋后算賬”。
傅輕舟對他的到來并不意外,畢竟他當時說的是不同意,只不過眼下不是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時機。
現在大概是他覺得時機已經到了,所以他見到兩人的第一句話就是,“能分手嗎?”
談溪態度恭順地給他端水,“舅舅,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喝點水。”
傅照庭涼涼地掃了外甥一眼,“杯子放下,我渴了自己會喝。”gzh滾粗
“好的舅舅。”
談溪恭敬地放下杯子,認認真真地回答,“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傅照庭不見動怒,眼看著談溪要走到傅輕舟身邊坐下,他咳嗽了一聲以示警告,“小溪,你坐另一邊。”
“為什麼?”
“態度端正點。”
談溪看了眼傅輕舟,似在詢問他的意見,見他微微頷首了才噘著嘴不情不愿地走到另一邊坐下。
“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小舟回答。”
“大一軍訓后。”
“誰先表白的?小溪回答。
”
“我唄。”
“你怎麼喜歡上他的?”
“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了,不,是超喜歡。”
“你怎麼確定自己不是弄錯了?”傅照庭眼神嚴厲地看向外甥,“小舟從小就疼你,你是從小就任性,你媽媽還擔心小舟將來找女朋友了你要吃嫂子的醋,你忍心叫她知道,你要當自己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