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側突然覆上熱源,蔣頌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如果櫟櫟想做一支玫瑰,蔣頌眠就做他的花房,為他遮風擋雨,為他留下陽光;如果櫟櫟想做小王子,蔣頌眠就做他的玫瑰花,永遠為他盛開,因他燦爛,櫟櫟,畢業快樂。”
裴輕櫟抿緊嘴角,下唇被他咬在齒間,咬出了兩個半月形的齒印,他不敢看身邊的蔣頌眠,不知道在怕什麼,就是不敢看,只好一瞬不瞬看著臺上的璽霖,可話筒里唱了什麼,歌是什麼旋律,他一句都沒聽清。
兩個人的手自始至終沒松開過,上了車還牽在一起,司機瞧見,曖昧一笑,將隔板升起來。
裴輕櫟不說話,他在等蔣頌眠,蔣頌眠也不開口,只是抓著裴輕櫟的手,沿著每一個指骨細細摩挲。
可裴輕櫟早已亂了思緒。
牽手了……牽手了是不是就代表著兩個人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了?
裴輕櫟歪著腦袋看向窗外,心里小鹿亂撞,雖然他已經跟蔣頌眠一路突破到最后一層關系門前,但每次牽手還是會覺得曖昧悸動。
蔣頌眠什麼意思?說什麼他可以做玫瑰,也可以做小王子,然后呢?怎麼沒有下文?還有,牽他的手都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怎麼牽了這麼久還不松開,都出汗了。
就在裴輕櫟憋得實在受不了時,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裴溯的電話。
好在手機在他左邊口袋,不用松開蔣頌眠就可以接電話。
“喂,哥哥。”
“你是不是去看演唱會了?那個說唱歌手。”
裴輕櫟一愣,第一反應是看向身邊的蔣頌眠,而蔣頌眠則回他一個詢問的眼神,他才趕緊收回目光。
應該不是蔣頌眠給他告的狀,那會是誰啊?
他試探問道:“哥,你怎麼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問你是不是去演唱會了?”
裴輕櫟小聲回話:“嗯,是去看了。”
“爸媽知道了。”聽筒里傳來裴溯疲憊的聲音,“你也知道他們不喜歡這種不務正業的所謂的‘歌手’,也很抵觸你這種追星行為,小櫟,你喜歡什麼是你的自由,我平時不會管你太多,但爸媽會擔心你,他們怕你跟著學壞,怕你出什麼事,玩摩托,追星,染發紋身,這些都是他們沒法接受的。”
一通話說的裴輕櫟心里堵堵的,但他一向聽話,跟裴溯乖乖保證:“哥哥,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去了,我會跟爸爸媽媽打電話道歉的,也會把頭發染回黑色。”
“小櫟,哥哥沒有生氣,也沒有斥責你,你是我們家捧著長大的寶貝,如果你喜歡些正經的東西,爸媽怎麼會不同意?小櫟,你已經大學畢業了,學著乖一點,好不好?”
裴輕櫟正要點頭,手機卻被蔣頌眠一把搶過去按了免提。
“櫟櫟一直很乖,大舅哥不用擔心,我甚至想讓他學壞一點,這樣才不至于被人欺負。”
那頭裴溯有些驚訝,“蔣頌眠?你也在啊,今晚的演唱會——”
“我也去了,我覺得這個歌手還不錯,他的背景故事也很勵志,家境貧寒,年少時只能靠收廢品補貼家用,但他從不放棄,孤身闖蕩了一番事業出來,歌詞大都積極向上,櫟櫟聽這種歌很正常,因為真的很激勵人心。”
裴輕櫟緊張到摳前排的椅背,瞠目結舌看著蔣頌眠一頓瞎編。
什麼家境貧寒?什麼收廢品?他跟蔣頌眠到底誰才是璽霖鐵粉?
“染紅發并不代表什麼,相反的……”蔣頌眠說到這里時轉頭看他一眼,“我覺得紅色是最能襯托一個人膚色的顏色,恕我直言,也只有櫟櫟才能駕馭這種顏色。”
“他不一定要做挺拔的松柏,他可以帶刺,可以做最與眾不同的那支玫瑰。”
電話那頭的裴溯好似被震住了,久久不能言語,而電話這頭的裴輕櫟也呆呆看著為他說話撐腰的蔣頌眠。
裴輕櫟很小就知道,他的父母在生下第二個孩子前,就一直期盼那會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顯然他還差點兒,他并不叛逆,只要一個裴溯就可以把他管的很好,可骨子里的性格卻是無法改變的,他聽話但不代表他有能力把自己砍成一根圓潤光滑的木頭。
蔣頌眠說的沒錯,裴輕櫟可以帶刺,那些刺是他鮮明的個性與愛好。
但這刺又被他掰下來藏在花苞中,因為大家都不喜歡這些刺。
最后蔣頌眠發表了結束語:“大舅哥還是先解決一下個人作風問題再來教育櫟櫟吧。”
裴溯:“???”
蔣頌眠什麼意思?是在說他作風有問題嗎?裴輕櫟又是怎麼回事,這才去蔣頌眠家住了幾天,居然瘋到這種地步?
裴溯怎麼想裴輕櫟不知道,他捏著手機,玻璃后殼上還留有蔣頌眠手上的溫度,他用掌心感受了很久。
一通電話結束,車內又安靜下來,裴輕櫟不講話,蔣頌眠也不講話,兩個人都憋著。
一直憋回家,直到蔣頌眠把他送到臥室門口時,裴輕櫟實在憋不住了。
他一手扒著門框,一手抓著把手,鼓起腮幫子,像是質問一般,“蔣頌眠,你怎麼沒跟我告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