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不像演的》 第15章

《《不像演的》》第15章

第一天沒陸聲的戲份,陸聲就在旁邊看著化妝師給李庭上妝。盡管影片需要純素顏的效果,但不可能真的一點妝都不上,化妝師給李庭淺淺打了一層底,把眉毛畫得更加有毛流感,該遮的瑕則是一點兒沒遮——本來也沒什麼可遮的,反而還多用眼線筆暈染出了兩道黑眼圈。

隨著莊平喊出“Action”,清脆打板聲響起,第一場戲正式開始。

導演認為這場戲的情緒沒什麼難度,便沒有跟李庭講任何東西。

大巴車的車窗臟兮兮油乎乎的,不知多久沒擦洗過,又或者上面的污垢已經根本洗不清。透過這層說不上來什麼顏色的玻璃,方森只能勉強將外面看個大概。

其實也沒什麼看頭,外面像是刮過了一場沙塵暴,風沙仍未止息,肆虐地拍打在車身上,方森能聽到呼嘯而過的尖銳風聲。

視線重新落回車廂內,乘客很少,幾乎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地睡著。這種乏味的旅程,除了補覺也沒什麼其他可做的事。

方森也想同他們一樣,徹徹底底昏睡過去。

可是不行。

他必須強打起精神來。

因為他在逃命。

算是吧……逃命,方森在心里忖度這兩個字,聽起來足夠狼狽足夠慌亂,很符合他的現狀。除了神經緊繃著以外,方森此刻頭痛得要命,是類似于一把尖刀插進腦髓,刀柄還被人轉動攪和的痛法,根本無法正常入眠。

這樣的頭痛持續了兩天。

對于兩天以前發生的事,方森本能地不去想,不愿意拼湊出那段完整的記憶。只是閉上雙眼后總會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躺在地上的人手捂創口,溫熱的鮮紅的血液汩汩外冒,怎麼也止不住,也有一部分血濺到了方森的眼睛里。

那人合上雙眼前,仍死死盯著方森。

方森卻出乎意料地鎮靜。他處理了尸體,又回到自己房間,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行李,手卻是抖的。

說是行李,其實也沒什麼可攜帶的東西,連一個雙肩包也裝不滿。隨后方森包一背,出了城,一路搭著黑車輾轉。摩的,客車,最后是現在乘坐的大巴。

終點站叫蘭城,一個方森從來沒聽說過的小地方。方森對目的地沒有要求,他只想逃得遠一些、再遠一些,而這里離他的家足夠遠。

也不對它抱有任何期待,流落到這兒僅僅是因為蘭城離方森逃出來的城市非常、非常遠。

方森心底里清楚,他只能躲過一時,運氣不好的話,或許連一時都沒有。但那些都是還沒有發生的事,管他呢。

身后傳來竊竊私語聲,很微弱,方森微微側過頭,見是斜后方的兩位女生,她們一直在看向他,似乎已經注視了許久。

方森長得很俊,是那種日常生活中會受到不少優待的俊,只是在他沉默注視著什麼東西時,黑眼珠如深潭般不可見底,總會令人感到陰森森的。鄰里間有時愛嚼舌根,住他家對門的姨總和別人私底下念叨,方家那孩子長得刻薄,怕是命也薄,不吉利。傳來傳去又落回方森耳中,方森當時聽了沒什麼感覺,現在反而覺得那人說的沒錯。

總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方森被瞧得不怎麼自在,小幅度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平日里他習慣了被人看,或是被指指點點,那些目光和言語不是出于善意,他們會說他媽職業不正當,有娘生沒娘養,說他爸整日只會出去酗酒打牌,回家了打自己親兒子,是個孬種,也會說生在這種家庭的他自然好不到哪去——成績稀爛,品行不端,沾染一身壞毛病,總帶著一身傷,顯然是個社會敗類預備役。

那些話聽得太多,久而久之,方森漸漸也麻木了,甚至會放任自流地想,是啊,我的家爛透了,所有人都爛透了,我有什麼一個人清白干凈的義務麼?我同樣變成一個爛人才是正常的好吧?

方森剛剛轉頭時,目光與其中一位女生相撞,她大大方方地與方森對視。她染一頭金發,發根處竄出一截黑。濃妝掩蓋了本來的樣貌,粉底氧化暗沉,眼線暈開,黑乎乎一片,每一處都是旅途烙下的疲憊印記。

“帥哥,留個聯系方式吧?”她問。

我敢給你敢要麼,方森想,我現在可是殺人犯。方森不想開口說話,只是很緩慢地搖了搖頭。他靠回椅背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迄今為止,方森走過了十九個年頭,活得不明不白。他本以為生活會這樣永遠渾渾噩噩下去,唯獨沒有想到,隨著水果刀刺入那個人渣的身體,生活正式開始脫軌,變得更糟。

大概又過去兩個小時,日頭西移,大巴終于駛達蘭城,方森慢吞吞地拉上背包拉鏈,戴好衛衣帽兜跟口罩,跟著零星幾個乘客一起下車。

蘭城天氣干燥,常年刮著大風。

日落時分天空陰沉,闊朗朗的街道上行人極少。小城處處顯露陳舊,像蒙著層灰撲撲的暗調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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