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封建時代的悲劇,減少一點,再減少一點。
乘坐馬車出了宮,秦霽往煙柳巷而去。
煙柳巷這一條街盡是大大小小的青樓,白日里十分寂靜,到了夜里,張燈結彩、歡聲笑語那叫一個熱鬧紛呈。
陳玄文帶著暗衛們潛行跟在秦霽的身邊,禁軍們已經掌控了大大小小的青樓,重兵把守,將煙柳巷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今天晚上,沒有一個人可以順順利利地離開煙柳巷,所有人都必須要接受調查。
秦霽先從官僚集團查起,不管是自己當官的還是家里的父親、祖父當官的,但凡今天是被禁軍在煙柳巷給抓到的,明天家里都會迎來一頓申斥。
“陛下,醉生樓里的所有目標都已經落網。”陳玄武穿著一身沉重的甲胄,走起路來碰撞出響聲,他一路從一家青樓里出來,走到了馬車面前單膝跪下。
秦霽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走,隨朕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有這麼好的雅興。”
動作輕快地跳下了馬車,秦霽往醉生樓走去。
醉生樓,醉生夢死,倒是會取名字。
進了樓里就是跪了一大片的人,個個都垂著頭,不敢抬頭,有衣衫輕薄甚至是勉強蔽體的姑娘,也有平日里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男人們。
“陛下駕到!”
聽到這麼一聲,跪在地上的人心驚膽戰地拜了下去。
“陳玄武,送姑娘們回屋子里安置,其他人都給朕留下。”秦霽淡淡道。
陳玄武揮手,就有禁軍軍士上前,護送那些姑娘們回房間去。
秦霽是做足了時間準備來的,絲毫不慌,自己找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
待那些姑娘都被送了回去,秦霽才悠悠然開口:“各位想知道朕來這里,意欲何為否?”
想是想,可這跪了滿地的人,哪個敢回一句“想”啊?那不是找死嗎?
“你們放心,朕沒有想將你們給怎麼樣,只是想和你們,認識認識而已。”秦霽慢慢說道。
眾人本來還沒有那麼害怕,現在怕死了,秦霽一句話說得極慢,嚇人的效果直接拉滿。
“來,一個個來,向朕介紹介紹你們自己。”秦霽道。
與此同時,陳玄文遞了一份極厚的名單到秦霽的手里去。
“沒人動啊?”秦霽攤開了名單,見一地的人沉默如雞,還不停地抖,思考了一下他是不是很嚇人。
秦霽將名單卷了卷,左手拿走,右手的肘部立在了旁邊的桌面上,手掌撐著靠過去的頭。
“左補闕何在啊?”秦霽從名單上隨機選取了一個人。
人堆里有一個穿著棕色衣裳的男人身子顫了顫:“臣在。”
秦霽微微抬了抬下巴,有點遠。
“門下設左補闕,是叫你規諫皇帝的,你規到了青樓里來?”秦霽壓低了嗓音,便顯得更加嚇人。
左補闕抖得厲害,說什麼都是個錯,便什麼也不為自己爭辯,只一句“臣知罪”就伏了地上去。
“宣節校尉。”秦霽又念出了一個人。
人堆里一個身材圓滾的男人磕磕絆絆地給秦霽請安:“臣拜、拜見、陛下。”
秦霽:“朕怎麼不知你還是個結巴?”
宣節校尉簡直要哭出來了,他不是結巴,他是被皇帝給嚇結巴的。
皇帝是吃飽了撐了沒事干嗎?大晚上的從宮里跑到煙柳巷來找人。
再說了,他們不就是來青樓玩玩?又不是什麼大事,也值得皇帝親自跑一趟?
“校尉是武官吧?朕看你這身材,也不太像是拎得動刀的樣子啊。”秦霽如今已經深諳陰陽怪氣之道。
“來人,給他一把刀。”秦霽冷著臉道。
距離最近的軍士抽了腰間的佩刀丟到宣節校尉的面前,落在地面上“哐當”一聲。
“朕也想看看,你這沉迷酒色的身體,還能不能為秦國拿動刀。”秦霽看了陳玄武一眼,“你和他比試比試吧。”
陳玄武抱拳躬身:“臣遵旨。”
“樓里地方不夠大,你和我到外邊的大街上去過兩招。”陳玄武對宣節校尉道。
陳玄武乃是禁軍統領,能夠當得上禁軍統領的人,武功豈是常人所能企及的?這注定是一場會輸的比試。
可是宣節校尉別無他法,他只能拿起刀去和陳玄武比試。
秦霽連到外邊去看上一眼都懶得挪動,他只聽著兩人交手的動靜,便知陳玄武一招致勝。
陳玄武甚至都沒有拔.出他的劍,這個宣節校尉還真的是菜得可以。
秦霽將名單給往下翻了翻,再然后,他坐直了身體,目光掃視著跪在地上的那一圈人。
“金高明何在?”秦霽這一次比抓前面那兩個人都要生氣。
高金明在人堆里渾身顫抖地跪了下去:“臣在。”
他緊閉著雙眼,仿佛只要他不去看,就不用面對殘酷的現實似的。
“高金明,你真是好得很吶!”秦霽是真的火氣上鬧,“你可是二甲三十六名,吏部遵循你自己的意愿,讓你留在都城做官,你留在都城做官,就是為了上醉生樓來醉生夢死?”
秦霽真是想去踹高金明兩腳,以發泄他心中的火氣。
二甲考生一百余人,除去秦霽親自定了出去的幾個人,剩下的人都要由吏部來分配去處,有的人要外放去做知縣,有的人則是留在都城從下面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