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批復奏折的空隙里沒少抬頭看秦霽,每次都見秦霽寫個字咬牙切齒,有點好笑。
二十頁字帖對于一個初學者來說確實不算少,再加上秦霽剛開始學,手腕用力的方式不對,二十頁字帖寫了一個多時辰。
“陛下,二十頁寫完了。”高德欣喜道,“陛下真是太厲害了!”
秦霽:“……”你是在哄小孩子嗎?
“朕先休息一會兒。”秦霽不行了,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麼是腎虛。
往椅背上一靠,整個人毫無形象地癱成了一塊,秦霽疲憊地閉上了眼。
衛瑜:“……”這種人能當上皇帝果然是靠沒有兄弟。
“陛下,胥大人還安排了讀書的功課,您看,要不讀一會了咱再歇息?”高德覺得秦霽不會跳起來打他,便大著膽子往桌上擺了一本《論語》。
秦霽:不愧是你,缺德地圖。
“扶朕起來,朕還能繼續。”秦霽睜開眼,雙眼無神。
學習,真乃他一生之敵。
衛瑜側目,竟是多看了秦霽兩眼。
這人跟暴君,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秦霽拿著書,先適應了古代的閱讀習慣,才翻開了第一頁,認真看了起來。
第一個他會,上學時課本上有,“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語文老師講過,他還記得意思。
他懷疑胥子業給他布置《論語》是因為第一句便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好提醒他時常溫習功課。
可他真的不快樂啊啊啊!
第一個他會,下一個。
“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也”
秦霽茫然,他看不懂。
高德的笑容凝固了,剛剛陛下不是還能看懂的嗎?
“衛瑜。”秦霽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拿著書去了衛瑜身邊,指著他看不懂的那一句,“你能給我講講這是什麼意思嗎?”
衛瑜:“……”他有點生氣,為什麼他一個衛國的皇子要幫秦國的皇帝批奏折還要幫秦國的皇帝講功課!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衛瑜自知自己孤立無援,便只能順著秦霽:“這句的意思是,孝順父母,順從兄長,而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這樣的人是很少見的,不喜好觸犯上層統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沒有的,君子專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務,根本建立了,治國做人的原則也就有了。孝順父母、順從兄長,這就是仁的根本。”
秦霽聽完,摳了摳頭:“那要是父母不慈,兄長也是個壞兄長,那我們還要聽他們的嗎?”
衛瑜抬眸:“陛下身為一國之主,應當自行思考這個問題。”
秦霽眉眼耷拉著“哦”了一下:“那朕自己去琢磨琢磨這個問題。”
衛瑜:你趕緊走,別煩我。
秦霽拿著書,帶著自己提出來的問題回了自己的座位。
雖然孔子他老人家是個圣人,流傳千古的教育家,可秦霽覺著吧,要是父母對自己不好,那還孝順父母,不就是愚孝?他可沒少在手機上刷到過,那些對子女不負責的父母老了動不了了就想去霍霍自己根本沒有認真養育過的子女,子女分明從前就是受委屈的一方,難度為了大家嘴里的孝順就要受一輩子的委屈嗎?
不行!這不公平!人都是相互的,父慈才能子孝。
順從兄長……秦霽想到了衛瑜。
秦衛兩國交戰,衛國戰敗,秦國并未主動提出要讓衛國皇子來秦國為質,他記得小說里寫的是暴君讓衛國割地賠款,割讓城池三座,賠秦國十萬兩白銀。
是衛國提出讓衛國皇子來秦國為質,衛國皇子在秦國待著,秦國對衛國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衛國皇子為質,衛國便不再割讓那三座城池,只賠款十萬兩白銀。
也就是說,衛國用衛瑜換了三座城池。
“衛瑜。”秦霽忽然喚他的名字,“你有多少兄弟姐妹呀?”
衛瑜擱下筆,慢慢回道:“臣有一兄和一姊。”
也就是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那麼衛瑜的這個哥哥,就是衛國的太子咯?
秦霽本不聰明的腦袋瓜開始頭腦風暴,他怎麼感覺衛瑜是故意被他的哥哥弄到秦國來的呢?
這世間別的人不知秦國皇帝是個暴君,衛國太子難道會不知道?那他怎麼舍得讓他的弟弟來秦國受罪?
秦霽想不明白,難道在衛國太子以及那些大臣的眼里,衛瑜比不上三座城池嗎?
割讓城池是屈辱,那將自己國家的皇子送去別國為質就不是屈辱了?
秦霽抓著書頁用了力,將書都給捏皺了些。
“陛下,書、書。”高德提醒道。
秦霽這才發現自己把書給捏皺了,趕緊松手。
他下意識地問衛瑜:“那你的兄長對你好嗎?”
衛瑜疑惑:“臣與皇兄一母同胞,自然是好的。”
秦霽張了張嘴,想說“對你好為什麼要讓你來秦國為質”,可轉念一想,這關他什麼事啊?他現在穿的可是秦國皇帝,還是個暴君。
“哦,那就好。”秦霽不大開心地抓起書,認命地讀了起來。
衛瑜:“???”
方才秦霽是不高興了?
可是為何?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