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不了。我今年有想做的事情,也有想陪的人。”
“……什,什麼?什麼人?”林希被驚到,幾秒后開始口不擇言,“那個威斯敏斯特家族的高傲女人?還是上次給你送花的英俊古董商?”
“亂說什麼啊。”林出拔高聲音打斷她,“都是媒體瞎寫,別人信就算了,你也信?”
就在這時,他看見沈風來從商店里走出來,正在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于是加快語速說了一句:“先不說了,總之等我回去,給你帶禮物。”
林希搶著說了一句:“我不要禮物,我要你來學校,當我的期末考試piano partner。對你來說動動手指就行了。”
林出“嘖”了一下本能想要拒絕,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是嘆了口氣說:“知道了,我看情況再說吧。”
沈風來手里拿了兩跟登山杖,走近之后把其中一根拋給林出。
“聊完了?”他笑著說,“那出發吧。”
林出接過登山杖,把手機收回口袋,點了點頭。
沈風來幫他把絨線帽戴在頭上,又把防風外套的拉鏈和扣子全都重新扣好,最后從登山包里找了一副很厚的手套遞給他。
林出感覺背上都迅速滲出了汗,“至于這麼夸張嘛。”
這里著名的胡克步道入口,能看到不少游客往返的身影。今天天氣溫暖,大部分人都只穿著薄薄的外套。他覺得自己這樣顯得有點蠢,想伸手把帽子摘下來。
結果沈風來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動,說道:“戴著。從這里出發,幾分鐘后是第一個峽谷,開始逐漸變冷。到冰河附近溫度可能會降到零下,如果運氣不好,遇上雨雪還會更冷。
想要觸摸到冰川,這些準備都是必須的。”
“這麼冷?”林出倒是沒有想到,忍不住用視線去瞥那些打打鬧鬧的游客,發現其中甚至還有年輕女孩穿著皮鞋和漂亮輕薄的裙子。
“你這是什麼表情。”沈風來笑了,“放心吧,這條線路的評定是D,很安全,堅持不下去隨時可以原路返回。”
他邊說邊朝著林出伸出手來,“走吧。”
林出連忙追上幾步,把手放在沈風來的掌心里。
他們徒步走在碧藍的天空和湍急的河流之間,沒過多久,視野里果然開始逐漸出現大片的積雪。寒意逐漸在四周升起,并不刺骨,卻也穿過了衣服的縫隙慢慢侵蝕到了皮膚。
林出縮了縮脖子,微微喘著氣問道:“你好像很熟悉這里?”
“嗯。”沈風來放慢了腳步,握著林出的一只手伸進自己衣服里,讓他汲取身體的溫度,“以前來過幾次。”
林出看向沈風來,心里希望他能多說些什麼,于是直接問道:“我聽丹尼爾先生說了,你以前喜歡跳傘和攀巖,也很擅長登山。”
沈風來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他,眼睛里有一些笑意。
“他跟你說的?”他輕描淡寫地說,“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剛來新西蘭,覺得很新鮮,什麼都想試試。”
“是嗎?”林出有點不太開心,把手里的登山杖插進路邊的草地里,“丹尼爾說你很厲害,是俱樂部里最厲害的。但是我都不知道你會跳傘,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沈風來回答他:“不是什麼值得拿來說的事情,只是閑來無事體驗一下而已。
”
林出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他想要把手從沈風來衣服里抽出來,但是最后只是動了動手指。他的情緒有一點低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沈風來沒有松開他的手,側過身子看著他,“為什麼不高興了?”
林出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有點茫然。
“我沒有。”他深呼吸了一下,“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問,很多事情你就不打算告訴我。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沒有來到新西蘭,沒有發生那次追尾,沒有一直纏著你不放,你是不是就一輩子不會回來找我。”
沈風來完全停下了腳步。
山風料峭,拍打在行人的臉上,他不得不微微瞇了瞇眼睛,神情看起來是有些冷漠的,可林出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的目光實際上非常溫柔。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片刻之后,沈風來安撫情緒似的低頭親了親林出被凍紅的鼻尖,輕聲說,“你沒有纏著我不放,別這麼說自己,小出。你只是正好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林出立刻問他:“真的?”
“真的。”
林出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低頭道:“我是不是不該這樣?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我可能就是不喜歡從別人嘴里聽到我不認識的那個你。”
有一點他沒能對沈風來說,那就是八年前被拋下的事實讓他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傷口反反復復,直到現在都無法愈合。
其實沈風來是個非常合格的情人。溫柔、風趣,細致入微,林出完全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重視和愛意,這愛意像海水一樣,一直無條件地包裹著他,讓他忘記一切不好的情緒,可以完全放松下來。
可是有那麼幾個瞬間,他依然會產生一種錯覺。沈風來的包容是冷靜沒有溫度的,就像是夜色下凱庫拉無邊無際的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