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一對。
陳燕西常說金何坤是老狗逼,這話沒有空穴來風。相比燕哥前幾十年活得任性自由,又對人情社會不感冒,坤爺簡直是根人精。
隔三差五給兩位媽媽發微信問候,末了附帶紅包或小禮物。哄得家長們眉開眼笑,程珠怡公開表示:張姐,你這才是兒子。我那不知是個什麼東西。
金何坤偶爾愛顯擺自己特招長輩愛,順著說漏嘴。陳燕西為此好幾天不準坤爺上床,兩人就差沒隔著房門撓一架。
“幼不幼稚,你這都年底三十二的人了。陳燕西,要點臉行不行。”
“行,行得很,”陳燕西咬牙,“您這也已是三十三的人了,一個人就不能睡了?”
金何坤不說話,杵在門口半晌。燕哥聽聞腳步聲遠去,正腹誹這貨沒毅力。沒多久坤爺折回,干脆拿鑰匙捅開門鎖。
陳燕西嚇得從床上一躍而起,金何坤帶了滿身寒氣,笑瞇瞇走過去。
“寶貝兒,別跑。”
“今晚咱們好好做做,行不行。”
所以說男人和男人,有什麼是打一炮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就兩炮。
陳燕西挨了炮,也不怎麼甘心。憑什麼就你金何坤會做人,大爺我差了哪里。
燕哥秉承找回面子與自證情商的想法,隔天去給程珠怡和張玉一人買一對玉鐲。
結果圈口不對。
程珠怡戴不上,張玉戴著又太大。程太后口直心快人狠,張嘴就懟:你果然不是我親生的。呵。
張阿姨倒溫柔貼心,雖然笑得牽強,好歹留足了面子:等阿姨長胖點哈,小陳。阿姨長胖了就戴著正合適。
沒多久,金何坤給陳燕西撂了實話:“你想等我媽長胖是不可能。
”
“她保持身材幾十年,長二兩肉能嚎三天。”
陳燕西:“那你怎麼知道我媽的圈口鞋碼還有衣服號?”
金何坤眼神溫柔,宛如看傻逼,“心肝兒,問你爸爸呀。”
陳燕西:“......”
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在罵人?!
年底有一趟船宿,陳燕西得走半個月。金何坤照例給他收拾行李,燕哥躺在沙發上,滿嘴不好意思。兩人生活這麼久,坤爺就跟那田螺姑娘似的。講究得要命。
陳燕西喝著果汁兒,說著罪過罪過,但沒有一丁點想起身幫忙的意思。金何坤已習慣,本就嫌棄燕哥丟三落四。
上次陳燕西潛水回來,說是把潛水電腦落海里了。那模樣悔得要死,金何坤呵呵一笑:“你咋就沒把自己落海里。”
陳燕西唰地抬頭:“你舍得?你這麼說你是不是舍得?”
“我覺得你舍不得,你告訴我,你真舍得?!”
金何坤被他幾句繞昏頭,什麼舍得舍不得,啥玩意!
他正抬頭要懟人,不巧撞上陳燕西的眼睛。坤爺咽口唾沫,磕磕巴巴道:“你、你別這副表情。”
“我操,陳燕西你犯規!”
見過燕哥的人都知道,妙就妙在那雙眼睛。
清澈得不像話。看來格外迷人。
陳金二人可能是特例,別的情侶同居或結婚后,多數共同話語變少,愈來愈貌合神離。
他倆活活將人生過成了對口相聲。以前沒發覺,這技能還是最近才開發的。
陳燕西去船宿的前一天,與金何坤在小區隔壁街上買彩票。
本意是為了娛樂,兩人吃完飯實在沒事兒做,撐得慌。
買完彩票站在店門口沒走,陳燕西緊了緊外套,問:“坤兒,你說如果我倆中了,拿得好幾百萬吧。
”
金何坤:“傻逼麼,中了就是兩千萬。”
陳燕西:“哦對,這我給忘了。那咱們這錢到時候怎麼分。”
金何坤:“我六你四吧,畢竟剛剛給錢,你多出幾塊。”
陳燕西滿臉拒絕:“不不不,咱倆五五開。就這麼定了,五五開!哥們兒哪能占你的便宜。”
“那也行,你說中了獎,我們怎麼用。”
“買車吧,你再去買一輛低調點的。”
“買輛車沒志向啊,我們干票大的!”
陳燕西一驚,表示洗耳恭聽。
金何坤高深莫測道:“我們,買兩輛。”
陳燕西和金何坤站在門口講相聲,足足嗨了半小時。重點是賣彩票的阿姨特捧場,眼神煞有其事,口吻都算玄學了。
“這不好說哦。這不好說哦小伙子。”
“沒準明天兩千萬是伐?”
陳燕西大手一揮:“別說了!再說今晚我瞌睡都睡不著!”
金何坤:“看把你給激動的。走走走,買了紅薯回家睡覺。”
彩票店門口有個烤紅薯攤,陳燕西每到冬天最愛光顧。老爺子賣的紅薯又軟又甜,金何坤老想跟著偷師學藝,看以后能不能在家烤給燕哥吃。
C市冬季冷,有時又不算冷。因這城市火熱,好似所有寒冷撞上火鍋味兒的風,便盡數融化。
城市霓虹也暖,紅橙色調攬了一城人心。罡風順著街道刮過,大眾再怎麼喜愛玩樂,這個點兒也街市落雀。
道路往前延伸,天幕黑得不純粹,染著高樓大燈,像一塊沒洗干凈的抹布。
陳燕西吃著紅薯,還念叨兩千萬。金何坤陪他亂講,時不時讓燕哥走里面。
“外邊有車,你專心吃。”
人影逐漸模糊,最后一幀畫面,是金何坤取下圍巾捆在陳燕西脖子上。
不是系,是捆。手法不溫柔,帶了些故意的捉弄。
氣得陳老師幾口啃完紅薯,呔一聲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