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給得很足,獨自飆車到凌晨。
半夜兩點十分,一直靜躺在副駕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顯示金何坤來信:早點回去,別飆車了。想玩周末找老唐,去賽道。
安全。
陳燕西的火氣莫名撤掉大半。
—你怎麼知道。
金何坤:我在你車上裝了定位。
—以前總怕你突然消失,或許這樣能找到你。
陳燕西猛地踩住剎車,周圍夜色四合,他拿著手機卻覺臉頰發燙。他很難說清內心情緒翻涌,感動與愧疚雜糅,煅成一把匕首。
陳燕西靠著座椅,眼睛平時前方。大燈從路面蔓延往前,看不見盡頭。
良久,他拉動方向盤轉彎,給金何坤發一條語音。
“我不會走的。我再也不會走了。”
追人這回事,一次生二次熟,上手真的輕車熟路。陳燕西前幾十年沒認真追過誰,如今一腔熱血灑金何坤身上,燙得坤爺哭笑不得,避不可避。
堵在航空公司門前送花還不算,時常提著保溫盒蹲在金何坤家門口,以送飯為由見面。
金何坤笑得無奈又縱容:“陳燕西,你他媽也就是遇上我。”
“你這麼追別人試試?沒告你性|騷擾都算手下留情。”
“那你告一個試試,”陳燕西把食盒塞進坤爺手里,“你舍得你就告。”
“這我燉的鴿子湯,放了鹽的。”
坤爺表情挺復雜,上次陳燕西燉雞湯,油膩沒味就算了,總覺得雞肉都沒熟。這人不知腦子里的哪根弦走岔路,最近鉆研食譜很認真。
“什麼湯?”
“枸杞燉鴿子!”
陳燕西一臉驕傲。
金何坤如遭雷劈,這他媽是給產后孕婦喝的操。
實在找不到說詞,坤爺無力地揉了揉額角。
他打開門,沒讓陳燕西進去。
“算了算了,您早點滾吧。”
“求您了,哈。”
陳燕西不是對金何坤不放心,是對自己有些不滿意。沒辦法,任何人在心上人的前面,多少有點不自信。
最近坤爺出去玩也不叫他,燕哥時常是在朋友圈刷到對方的動態。且不來自金何坤,而是其他人。
除開上班時間,全在喝酒蹦迪郊區飆車,坤爺玩得還特有花樣。
陳燕西私下找過傅云星,“金何坤最近,都在和誰混。”
“沒跟你一起?”
傅大師雙手合十,準備裝逼,“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貧僧......”
陳燕西伸手拒絕,“說人話。”
“我最近業務繁忙,每到年底求簽許愿拜佛的太多了。加班加到生不如死,我哪有時間跟坤哥野?”
傅云星說起這茬直翻白眼,趨緊年關,社會各層人士來臨時抱佛腳的數量蹭蹭上升。什麼求獎金翻倍、不被相親、甲方別作妖,造福全社會。
佛祖他能聽得懂什麼叫KPI嗎?不能。
你說想發財,佛祖若是能說話,早讓你出門左拐,好走不送。
陳燕西糾結:“那他和誰混SPACE。”
“好像是京城那邊來的人,之前聽坤爺講過一些。本來是招待他老爸創業初期結下的貴人,那家老總的兒子。結果老總沒來,他兒子帶了幾位兄弟飛C市,說是重溫大學那些年?我也不很清楚。”
傅云星靠著柱子,袈裟裹了又裹。小和尚在里頭探出個腦袋,叫云星大師趕緊去解觀音靈簽。
傅云星哈口氣,白霧頃刻消失在冷風中。
“你真想知道,不如去問坤哥。他現在還沒從你當時咳血的狀態里出來,嚇得魂飛魄散。
燕哥,多給他一點時間。”
時間肯定給,陳燕西往后有的是時間。
但實在架不住金何坤不理他,當初陳燕西遲疑不前時,也沒對金何坤做到這樣絕。
不想幾天后,陳燕西在V+遇上金何坤,可他沒有上前打招呼。
那時坤爺身邊坐著一名男生,盤靚條順,年紀偏小,或許才從大學出來三四年。他一手攬著金何坤肩膀,一手給他塞酒喝。兩人算不上親昵,卻多少有點曖昧。
陳燕西站著看了好久,金何坤并沒發現他。男生玩起來也很瘋,沒多久又站上酒桌跳舞,那腰扭得極其騷。
同伴沒去阻止,金何坤一副縱容的樣子。但到底是縱容還是不管,隔太遠,那個表情看不清。
陳燕西抽完三根煙,踩了煙頭,轉身就走。
他其實不怕金何坤不理他,只怕金何坤身邊有更好的人選。
陳燕西莫名給自己豎立一個假想敵,其實那個男生是一只穩如泰山的藏獒。而他不清楚,這只藏獒其實有配偶。
“裝成一只小奶狗,我他媽還不知道他是只大尾巴狼了?”
“哎老唐,我要跟他搶,我這算不算欺負后輩?”
陳燕西腦子一軸,跳到SPACE狂喝干邑。他給唐濃打電話時,已說話打結。一人占了一卡座,伸展著腿,手臂壓在眼睛上。
唐濃沒理他,二話不說掛斷,轉手撥給金何坤。
“你家那位喝多了,SPACE去接人。”
“今晚別哄他,指不定怎麼跟你騷。我覺得時間也不多了,給個臺階下吧。”
不瞞所有人,只瞞陳燕西。其實冷處理的餿主意還是唐濃出給金何坤的,畢竟要說了解,唐博士端坐第一,穩如老狗。
金何坤笑著說知道了,謝謝。他回身去拿衣服,順便給正在搖骰子的弟弟叮囑,“小慈,你們繼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