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你放進去,或許從那時起,你就已是最獨特的存在。”
范宇還不信,再三確認陳燕西真的換了照片。
“乖乖,真他媽活久見。近二十年,錢包換了好幾茬,鯨魚照從沒換過。”
凌晨,懈怠兩日的夏雨又臨人間。陳燕西洗完澡出來時,金何坤已睡下。他照例關上門窗,切斷用電。拉窗簾時,遠處驚雷瓢潑,白晃晃照亮森森樓宇。
水珠成線,隨著狂風往下飛。今夏C市多雨,據說好多地兒積起內陸湖,路上撈蝦又撈魚。
陳燕西靜默片刻,思及錢包里的照片。十八歲的金何坤真帥,指尖轉著籃球,笑得意氣風發。多好的年歲,偏生他們錯過。
拉好窗簾,將一城風雨隔絕在外。他又關閉房間空調,抱著枕頭出臥室。
“......你來,干什麼。”
金何坤睡得迷糊,隱約有個熱源鉆進被窩。被子掀開,撩進幾縷冷氣。坤爺半瞇眼,憑感覺摸過去,把人抱住。
陳燕西窩在金何坤懷里,閉了眼。
“雷聲太大,吵得我睡不著。”
“以前也沒見你怕打雷啊......幾點了......”
“......三點,不想猝死趕緊閉嘴。”陳燕西蹭蹭坤爺下巴,居然有點奶兇奶兇的,“我睡了。”
金何坤就收攏手臂,不再說話。
陳燕西本想說,最后生生忍住。金何坤畢業照背面,他偷偷寫下四個字。
愛人同志。
第三十八章
八月中旬,熱浪翻滾。烈日高照,城市曝曬在巨亮的光源下。
樹葉綠得發油,天往死里藍。知了蟬鳴此起彼伏,聽不見一絲風聲,熱得城市畫面宛如消音。偶爾爆發幾聲不耐的車笛,很快消散在空氣里。
陳燕西下午本想步行出門,剛從陰影走進光亮處,迎面受到熱度一拳暴擊。
趕緊夾著尾巴下車庫,發現金何坤把他的三叉星開走了。
三叉戟上周借給朋友,唯一能開坤爺的G65。這車造型狂野霸氣,通身泛著金屬光澤,很符合男人口味。
但陳燕西牙疼。
他自己那輛三叉星,算是低調。出門辦事、接親戚家小孩等,安全又穩當。金何坤這輛,怎麼看都......侵略性太強。好比他本人,往那一站就很霸道。
“你怎麼想起開我車,”陳燕西掛著藍牙耳機,輸入侄子家地址,“還說下午去加油,你就沒停半路啊。”
今天坤爺一大早從被窩爬起,留下早餐在微波爐,到航空公司總部一趟,機場距離武區至少三十分鐘。遇上堵車,指不定什麼時候才到。
“已順道加油,我只是過來取東西,上次離職把行李箱放一朋友那兒。后來一直沒時間帶走,今天有空,開車低調點比較好。”
金何坤那邊有起飛的轟鳴聲,待飛機消失于視野,他才發動車。
“想低調你還買G65,什麼玩意。”陳燕西吐槽,“就不怕同事說你換車勤。”
“以前我都坐巴士,”金何坤隨口忽悠,“還真巧了,剛我同事問這車,我說是我家內人的。”
陳燕西猛地一踩剎車,前方黃燈將好變紅,“誰他媽是你內人。”
金何坤聽到動靜,悶笑幾聲,“上回半夜爬我床的是誰。”
“......滾犢子!別提這事兒啊。”陳燕西懟不過,瞥一眼后視鏡。莫名臉頰發紅,耳朵滾燙。“今天我要帶侄子回家,你別在他面前亂說話。”
“人好好一小孩,成績優異,品行端正。”
“品行端正不代表他很乖,”金何坤老神在在,“說不定人家比你那會兒懂得多,裝什麼清純。
”
“噯我跟你說真得注意,他是我三姨家的寶貝獨苗。下一個恐有機會攻讀本科碩士博士后的人,你要敢給我不經意間辣手摧花,自己滾我大爺墓前跪著去。”
陳燕西不放心,再三叮囑。
他侄子趙濤目前高中,關鍵時期:即將高三。這個階段全家處于風聲鶴唳狀態,趙濤說什麼是什麼,家長唯恐讓他不順心。還好這小子不愛得寸進尺,除開玩機器人這麼點愛好,就喜歡粘著陳燕西。
這不,剛放暑假,書包往家一扔,跳腳要去陳燕西那兒,連口熱湯都顧不上喝。趙濤特向往陳燕西的生活,自由無拘束、滿世界隨便飛。而他現在中二病晚期,正是想抗爭又不得不努力學習的階段。
一來二去,趙濤就跟陳燕西瓷兒上了。
金何坤家人丁稀少,沒受過后輩如此“崇拜”。倒是有兩位小侄女,奈何現在女孩子成熟過早,一個喜歡韓國歐巴,一個沉迷歐美男模。
對金何坤確實沒多大興趣,平日也不往來。
“那老師,恁跟我展開講,怎麼才算是注意。”
陳燕西當頭一棒,猛然還真想不起來,“就......言行舉止?”
“......他不知道我是同。”
金何坤舔了舔牙根,反問:“你以為他不知道?”
甭管趙濤知不知道,金何坤頭遭見這小子時,便明白對方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妥妥屬于“燃燒別人,照亮自己”那一款。
趙濤身上,并沒好學生應有的氣質。從頭到腳,典型一浸淫蜜罐的小王八。他穿紀梵希破洞T恤衫,巴黎世家休閑褲,再蹬一雙AJ限量,帽子還是雪山聯名Supreme。
若非長得眉清目秀,身骨挺拔,雙腿修長,趙濤走學校里很容易被視為不學無術的傻逼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