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殷竹沒有回家,晚自習都沒繼續上,回教室拿好書包就牽著閔秋白的手出了學校,坐上了回家的車。
回的閔秋白家。
閔秋白腦袋還是懵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從他上天臺那刻起,腦袋就不清醒。
到家后殷竹讓閔秋白坐到沙發上去,他則轉身去了廚房,想給閔秋白倒杯水。這個家他來了很多次,早就摸清了廚房的布局,知道東西擺在哪兒。
可惜熱水壺里沒水,殷竹只能重新燒,怕閔秋白等急了,插好插座他就又回了客廳,然后在閔秋白面前蹲下,仰頭看臉色慘白的男朋友。
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害怕之余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殷竹一路上想了很多要說的話,此時此刻卻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看到閔秋白還好好的就夠了。
注意到殷竹的注視,閔秋白混沌的腦子慢慢清醒,隨即運轉開來。他盯著殷竹的眼睛,耳邊一會是別人的議論,一會是不久前殷竹在辦公室說的話,最后卻是殷竹的聲音占了上游。
閔秋白回過神來,啞著嗓子叫了句殷竹。
殷竹伸出食指抵住閔秋白嘴,不讓他說話,“你聽我說。”
閔秋白愣愣地點頭,表示他會認真聽的,殷竹見此彎了下唇,但很快那抹弧度就消失不見,連同著他聲音都變冷淡了,“閔寶,今晚我很生氣。”
閔秋白以為殷竹說的是他帶刀的事,抿著唇不敢開口,怕惹殷竹不開心。然而后面殷竹說的話,卻叫閔秋白覺得意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是在生氣你竟然不信我,還想著跟我同歸于盡,我在生氣你不愛惜自己。
”殷竹掐了掐閔秋白臉,沒舍得用力,“刀劍無眼的,萬一傷了你可怎麼辦?”
殷竹嘆了口氣,繼續說,“把你逼到這個地步,是我做的不夠好,以后我會注意,”殷竹直起腰來親閔秋白,“以后有什麼事先跟我說,別憋在心里,好嗎?”
殷竹沒有問閔秋白為什麼要這樣做,甚至沒有兇他,而是好聲好氣的跟他講道理。閔秋白眼眶一酸,第一次想哭,可他沒有哭,只靜靜的看著殷竹,像是要將他刻進記憶里一般。
殷竹嘆了口氣,伸手摟住了閔秋白,“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
這次閔秋白倒是有反應了,他嗯了聲,說好。
以殷竹平日在學校里的表現,閔秋白以為他說的交給他,是要去跟老師說明情況,又哪里想得到,殷竹說的處理,是跟家里出柜。
閔秋白沒見過殷竹父母,不知道他們的性格如何,但想想電視里的那些有錢人家,他猜測殷竹這麼做,肯定沒有好結果。事實也確實如此,那晚閔秋白都準備睡了,家里的門鈴卻突然響了。
閔秋白以為是催債的人,窩在臥室不敢去開門,然而按門鈴的人十分有耐心,他不開門他就一直按。閔秋白擔心吵到鄰居而被舉報,想了想還是去開門了。
幾十秒后,閔秋白看到了灰頭土臉的殷竹。
那是閔秋白第一次見這樣的殷竹,要知道往常不管什麼時候,殷竹都是一副矜貴少爺的樣子,從沒有這麼狼狽過。閔秋白忘了問發生了什麼事,手忙腳亂的把人迎進屋里,就要去給他倒水。
殷竹也不打斷他,拿到水后淺淺抿了一口,坐在沙發上惴惴不安,閔秋白見此,才想起來要問他怎麼了。
“也沒大事,就是......”殷竹有些難為情,覺得在男朋友面前說這些事有點丟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再懊惱也沒辦法,只好紅著臉坦白,“跟家里鬧了矛盾,以后大概要拜托你收留我了。”
殷竹一開始沒細說到底是什麼矛盾,閔秋白也沒多問,只是直覺殷竹不像是會和人鬧矛盾的,聽了他這話便一直沒吭聲,然后殷竹受不了了,就全坦白了,“其實是我跟家里出柜了。”
聽到這句話閔秋白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謬,他不知道該說殷竹什麼好,明明平時那麼理智,怎麼現在卻做了這種傻事?但同時閔秋白又有一點開心,因為他被堅定選擇了。
人生頭一回。
閔秋白很久都沒說話,殷竹看他這樣心里有點發虛,沒忍住伸手去牽閔秋白手,小聲道,“可不可以啊閔寶?”
殷竹都無家可歸了,閔秋白又怎麼會拒絕,所以聞言他拍了拍殷竹頭,就跟摸小狗一樣,輕輕嗯了聲,然后殷竹就開心的伸手抱住了他。
殷竹就這樣住了下來,學校里關于他的傳聞只多不少,幸好閔秋白平時名聲就不怎麼樣,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也沒人敢來煩他。不過就算過來問了,閔秋白也不在意了,因為他已經知道殷竹的心了。
閔秋白本以為殷竹要在他那住很久,不想沒幾天殷老爺子就找上門來接殷竹,當時他打開門看到殷老爺子,心里翻涌出一股奇怪的情緒,他一邊為殷竹沒有被家庭拋棄開心,一邊為自己又要一個人難過,但到底是替殷竹開心占了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