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點著頭收起書,“請坐。”
謝似滎沒有客氣,得到他的同意了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上。
“喝點什麼嗎?”容淺問。
“我想這里一定沒有黑啤,所以算了。”
容淺一頓,“你很喜歡黑啤?”
“算是喜歡吧,這玩意兒能讓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喝得開心,也喝得不開心。”
謝似滎習慣性地翹起一條腿,視線落在玻璃外,看著過往的人行色匆匆,忙得恨不得把一秒掰開分成兩秒使用。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謝似滎就忙碌得像外面那些人一樣,他不給自己休息的機會,又或者說是不敢給,因為那段時間是嚴律清離開這里回國的時候。
他太清楚這次離別意味著什麼,也太清楚自己對于嚴律清來說意味著什麼又只是什麼。
他是萬萬越不過那條線的,而且很有可能他會就此失去嚴律清這個朋友。
多少個夜晚他待在嚴律清的公寓,和他暢飲黑啤。又有多少個白天,他總是走在嚴律清的身邊,陪他從幼年走到青年,又漂洋過海一同到異國他鄉求學。
這段記憶對謝似滎來說是幸福的,他對嚴律清再求而不得也從沒想過如果當初不認識他就好了。
他還是愿意認識他,做不成戀人當個發小也好,喜歡上了得不到一遍遍苦他也愿意認識他,如果能把過去那些日子再過一遍,就算拿他的壽命去換也無所謂。
他太清楚自己和嚴律清之間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所以他沒有辦法認為是容淺搶走了嚴律清,沒有辦法昧著良心把容淺當成他和嚴律清之間不可能的原因。
可是盡管這些他都清楚,他還是非常討厭容淺,因為容淺是嚴律清最喜歡的人。
“很抱歉,我對你撒謊了。”
謝似滎緩緩把視線從外面收回來,落到容淺臉上,淡淡道:“我說過你是我喜歡的類型,那是騙你的,還有我說過我挺喜歡你的,那也是騙你的。”
容淺唇角微抿,沒說話。
謝似滎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喜歡的類型是嚴律清,我超討厭你。”
這話他說得很平和,容淺也聽得很認真,他甚至點頭,“我知道。”
“知道哪件事?”
“都知道。”
謝似滎微一挑眉,“你怎麼知道的?嚴律清都不知道。”
“我在他家里看過相冊,他有很多跟你的合影,我就這麼看出來的。”
謝似滎默了幾秒,忽然笑得有些狡黠,“那看來我這小心思也算沒有白費。”
“是。”容淺淡淡一笑,“我為了這件事特意買了臺相機,跟他拍了很多照片,不過還是沒趕上你那麼多。因為這件事,我一直都在嫉妒你。”
謝似滎搖頭,“你那點嫉妒心,哪里比得過我對你的嫉妒心,你可是得到了我最喜歡的人,可到頭來我也只是討厭你而已。帶你玩那天我還想過要不干脆把你丟到嚴律清找不到的地方,但一秒鐘后這個鬼主意就讓我拋棄了,因為我要是把你弄丟了,嚴律清肯定要恨死我。”
“就算你真這麼做了,我自己也能想辦法回到他身邊。”
“誰說不是呢。”謝似滎嘆氣,“狗被丟到幾十公里外都能自己跑回家,更何況是一個成年人,所以我說那是一個鬼主意,雖然那一秒我確實很興奮。”
像聊天一樣的對話到了這忽然沉默下來,兩人誰也沒說話。
謝似滎看了眼腕表,起身,“我該走了。”
“再見。”
謝似滎扭頭擺手,走得可瀟灑,頭也不回。
容淺坐在咖啡店里透過玻璃目送謝似滎穿過斑馬線,看著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匯進人群里直到再也看不見。
也不知道他們離開紐約的那一天這個人會不會來送他們。
如果不來,那就只好期望有生之年能再一面。
容淺他們離開紐約的那天是個星期一,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容淺提前一天就把兩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還反復確認過沒有遺漏,畢竟這一趟他們跑得太遠也住得太久。
而嚴律清直到在美國的最后一天,工作安排也是滿的,甚至回去后他連倒一倒時差的時間都沒有。
容淺很心疼,但這趟累的不只有嚴律清,畢竟跟著他來出差的那幾個人,累得有時間出門玩一圈購物都不愿意,只想睡覺。
他們走的時候謝似滎沒有來送機,不過他和嚴律清通過電話,解釋了沒來送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今天有個特別重要的會議,嚴律清笑笑表示理解,讓他多保重自己,改天再見。
從紐約回源城的飛機上,容淺和嚴律清幾乎睡了一路。
嚴律清還好,睡了八小時左右就醒了,而容淺睡了整十個小時,要不是肚子餓,他能一路睡回源城。
吃完飛機上提供的牛排套餐,容淺暫時找不到什麼睡意,他拿出收在帆布袋里的迷你簽筒,這是他從布魯克林的跳蚤市場買來的,細小的簽條上寫著一行字體小小的英文,多是感情向的問題。
容淺把搖簽筒遞給嚴律清,讓他搖出一根簽來,再讀出上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