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不起。”
這三個字幾乎把嚴律清的心窩子戳出血來,把他心疼得非得深深吸氣才能好受一點,“怪我,是我不好,我當初就該聽你的,是我非要你把腕表和袖扣帶上,如果那時我能聽你的,在你拿出來的時候不再放回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容淺此時早已被自責和悔恨壓得喘不過氣,越是到這種時候他的聲音就越是平靜,而這反而更能說明他的內心壓力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只等著一場爆發。
嚴律清對他的溫柔,耐心的安撫,沒有責問他,沒有埋怨他,他越是這樣好,容淺藏于內心極深處的怒火就燒得越旺,出離憤怒讓他腦子一片清明。
對父母,對容皓,對家人,他有了新的思考。
思考一定能得出一個答案,無論是什麼,容淺已經決心了接受。
哪怕這個答案有可能會讓他受千夫所指,也很有可能他就此斬斷了親情,但他絕不會后悔,因為他已經別無選擇。
小李能買到的最快從源城到寧州的航班是晚上十點,就算往快了算,嚴律清到寧州也肯定是凌晨了。
嚴律清早早趕到機場,小李隨后匆匆趕來,帶來了嚴律清電話里說過的所有東西。
“嚴總,發生什麼事了嗎?”
嚴律清皺眉確認手里的東西,頭也不抬,“是阿淺,說來話長。”
“需要我跟著你一起去嗎?”
“不需要,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什麼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小李扭頭看了眼機場大廳的巨大時鐘,“這才九點過,嚴總,你就在這等嗎?”
“我就在這等,行了,我這里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
小李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點頭離開了。
嚴律清一個人坐在機場大廳,眉頭緊鎖地看著巨大時鐘上緩緩前進的秒針,只希望它能走得再快一些,最好下一秒就走到十點,再下一秒他就能到寧州,趕到容淺身邊。
在來機場之前容淺答應他掛了電話就去睡,但他知道他一定做不到。
嚴律清現在最怕的就是他胡思亂想,不是他的錯他卻認為自己也有責任。
看著手里當初買腕表時的金額,嚴律清毫不懷疑,如果要容皓賠償這價值七位數的腕表,容家很有可能會被這筆債務徹底壓垮。
不是嚴律清在看輕容家或是容皓,而是這筆數目對任何一個普通家庭來說都是無力承擔的。
至少在短時間內,容皓連十分之一都還不上。
有些殘酷的現實讓嚴律清心底漫開了無邊無際的慌亂,因為他不知道容淺到底是怎麼想的。
容淺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有責任心也有擔當,嚴律清很害怕容淺執意選擇要容皓償還損失后他會認為自己也有責任,于是和他分手直到還清債務。
這種事,其實很像容淺能干出來的。
可分手這兩個字,嚴律清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兩眼一黑,甚至對容皓隱秘地生出了陰暗的念頭。
他深深困惑不解,為什麼兩兄弟明明是一個母親生出來的,卻在做人的本質上有著天壤之別?!為什麼容淺什麼事也沒有做錯,卻要為容皓埋單?!
每一個發自內心的疑問都讓嚴律清憤怒卻又無能為力,因為那是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容淺的家人,他實在沒法對他們做什麼。
度秒如年的飛行落地,嚴律清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出寧州機場,在路邊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去容淺住的酒店。
容淺出發去寧州前他就有他所住酒店的所有信息,甚至他落地后住在哪間房,他們之前通話的時候容淺都告訴了他。
所以這一路他沒有費多余的功夫就找到了容淺的客房,站在掛著405號房的門前,嚴律清調整了一下呼吸才屈指敲門。
很快容淺走出來開門。
就像他來時想的,容淺掛了電話后根本沒有睡,墨黑的桃花眼像古井一樣無波無瀾,只在看見他時微微一亮。
嚴律清沒等進門便迫不可待地把他摟進懷里,手掌輕柔地撫摸他的面頰。
這一刻他有很多話想說,想問你難道要和我分手嗎?可最終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你想我了嗎?”
“想了。”
嚴律清摟著他往里走了兩步,騰出一只手關上房門。
房間里只有容淺在,行李箱已經收好了,就在角落里。
嚴律清問:“作協的人呢?”
如果沒有發生腕表失竊,這個時間容淺應該到家了。
“都回去了,我自費續了這間房,等人到齊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管是我還是容皓。”
嚴律清聽得心口一跳,為了心安他緊緊握住容淺的手腕,“你不用給我交代,我也不需要你因為這件事給我什麼交代。”
容淺搖頭,“你把腕表借給我,我沒有保護好。”
“容皓不問自取你要怎麼保護?你當時人又不在房間里,而且他是他,你是你,他的錯該由他自己去承擔,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
容淺點頭,“我知道,該他承擔的他跑不了的。”
“他現在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