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光亮了多久,嚴律清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看了多久。
他早就發現了容淺沒有睡覺,偷偷爬起來開電腦,但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就像主臥的人擔心會吵醒他一樣,他也擔心自己翻身的動靜會嚇到門里的人,驚擾到他。
于是他一個姿勢維持了許久都沒有動一下,肩膀和手臂因血流不暢酸麻難耐他也忍著沒有動。
他知道容淺一定是瞞了他一些事情沒有說,他能理解容淺有不想告訴他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不擔心。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他,陪著他熬過這漫漫長夜,陪著他度過他并不知情的難關。
一直到天將要蒙蒙亮,黎明前黯淡的光隱隱透過了窗簾,屋子里的黑暗已經被驅散了一些。
嚴律清眼神安靜地看著那只開了一半的臥室門,聽著里面輕得幾乎快聽不見的關電腦動靜,在容淺的身影堪堪要出現在主臥門邊時,他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等他再睜眼時主臥的門已經完全打開了,床上睡著一個人。
容淺累了一夜,躺在床上沒過多久就徹底睡熟了。
嚴律清耐心地等了半小時才輕手輕腳地起身,輕著腳步慢慢走到主臥門邊,他沒有趁著容淺睡著走進去,就這樣站在門邊,借著透過窗簾黯淡的光默默地看著容淺,盡管面容看得并不真切,但他依然看得入神,直看到眼睛累得有些睜不開了才轉身回到沙發睡下。
早上七點半。
嚴律清準備要去上班,前一天晚上容淺給他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但他上班要穿的西裝只能等助理去他家拿再給他送來這里。
他昨晚突然出去,一夜不歸,阿姨大概是猜到了他去找戀人,早上助理去他家里拿西裝和鞋子的時候,她已經打包好了早餐讓他順便帶去。
嚴律清看著助理提來的袋子,又看看不久前被他關上的臥室門,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叫醒容淺。
他把早餐全部留下,還多留了一張紙條,確認沙發已經整理好沒有遺漏了才和助理一起離開。
上午他連著開了兩個會,到了中午也沒有時間可以去找容淺吃飯,他只好給容淺打了個電話。
容淺接起時聲音有些沙啞,嚴律清知道這和他熬了一夜沒睡有關系,有些心疼但沒有多問,只道:“阿淺,我讓助理把午飯送到你家。”
容淺聞聲一頓,聲音聽著有些悶,“還是不要麻煩別人了,我一會兒叫個外賣就好。”
“不會麻煩,他開車過去的,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容淺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一時間,嚴律清滿腦子都是凌晨的時候落在臥室地板上的電腦光,雖然他沒能親眼看見容淺坐在一片漆黑里對著電腦忙碌的樣子,但是他能想象的出來。
他很想再問一問容淺,問問有沒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容淺只會說沒有。
要是他愿意說,昨天他問的時候他就會直接說出來了。
不過容淺不愿意說,應該也不代表別人也不愿意?
嚴律清一下就想起了一個絕對知情的人。
電話未掛斷,嚴律清便多叮囑了容淺兩句,讓他中午記得要去睡一會兒,容淺應下了。
通話結束,嚴律清找出韓廣智的電話,撥通前他特意看了眼時間,猜想韓廣智現在應該是方便接電話的。
果真,他這邊剛撥通,那頭韓廣智接起了。
“喂,阿律嗎?”
“嗯。”嚴律清轉身找了個更方便說話的角落,“廣智,你知道阿淺最近在忙什麼嗎?”
韓廣智聞言瞬間警惕起來,開始裝傻,“阿淺?他最近過得很忙嗎?”
嚴律清無聲地笑了一下,“他讓你別告訴我?”
“沒有的事。”
嚴律清沒信他的話,“嚴不嚴重?和什麼有關?”
“真沒發生什麼,阿律你別多想,阿淺寫作忙起來是常有的事情……”
嚴律清默默聽著,等韓廣智說完了才道:“他昨晚快天亮才去睡的,我看見他房間有電腦光,我不覺得他背著我半夜偷偷爬起來開電腦是為了寫作。”
韓廣智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問完他就反應過來了,暗罵自己傻。
以這兩人現在的關系,他們就算睡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更何況只是共度一夜。
嚴律清頓了兩秒,道:“我昨晚問過他,他不肯告訴我,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應該是知情的,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請你告訴我。”
韓廣智頭疼得想揪頭發,以他作為容淺朋友的立場來說,他自然希望有人可以幫容淺分擔一些,幫幫他。可同樣的以他作為容淺朋友的立場,他也大概能猜到為什麼容淺選擇要瞞住嚴律清,也想尊重容淺自己的意愿。
“阿律……”韓廣智忍不住深深嘆氣,“你可能不知道,容淺是一個特別要強的人,特別要強。”最后四個字還要重音強調。
嚴律清嗯一聲等著韓廣智往下說。
但韓廣智斟酌了半天,越發覺得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實在不應該摻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