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誰都這樣?”嚴律清笑容平和地問,“你是指哪樣?”
容淺抿了下唇,很少見的話多起來,“不止今天,那天在華園,廣智說我吃的那些并不在菜單上,這不是電話里說一聲華園的廚師就能額外去準備的,因為首先食材就是一個問題。”
嚴律清緩緩放下遞卡的手,“這只是小事。”
“那今天呢?”
“這我承認有些不同,換一個人我可能會送他來,但不會陪他下車去辦一件和我無關的事情。”
容淺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眼型完美的桃花眼清亮透徹地映著眼前人,“為什麼?”
嚴律清沒有回避和他的對視,輕聲道:“如果非要說一個原因,那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的眼睛。”
這句話其實能算得上曖昧了,但奈何容淺不解風情,在某些方面他的神經粗得像高壓電纜,以至于他聽到對方說喜歡自己眼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抬手摸一下眼皮,清冽的嗓音含著疑惑,“我的眼睛?”
嚴律清低頭笑了笑,似乎容淺的反應讓他覺得很好玩,也可能是很可愛。
他把手里的卡又一次遞出去,“我的一點心意是給孩子們的,還請你代孩子們收下。”
容淺猶豫了一下,“我會用你的名字,因為是你的錢。”
嚴律清不想和他爭這個,“隨你。”
容淺這才伸手接過他的卡,重新走回店里再多買些卷筆刀和鉛筆,不同類的作業本也多買了一些。
嚴律清站在他身后看見腳邊箱子里還有些毽子和帶計數器的跳繩,便讓大爺把這些也一并算上,直到把小貨車的車廂填滿。
兩人站在店外目送小貨車離開,這才并肩往市場外走,回到停車場。
“我送你回去。”
他的體貼周到從始至終無微不至,容淺都有些過意不去,“我今天一直在麻煩你。”
嚴律清拉開車門,笑著對他道:“那要請我喝杯咖啡嗎?”
容淺不想拒絕。
十幾分鐘后,車子停在了一家輕奢風的咖啡店外,一進門就能聞見烘焙咖啡豆的香氣。
兩人各點了杯意式濃縮,坐下相對無言。
嚴律清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低頭垂眼,面龐白皙恬靜的人,溫聲打破寂靜:“不寫作的時候會做些什麼?”
“……看書。”
“只是看書?”
容淺輕一頷首,捏了捏莫名有些濕的手心。
此時若是換個其他什麼人坐在這,大概會被他過分冷淡的態度弄得如坐針氈。
但嚴律清一直很平和,容淺話很少他也沒在意,沒話找話地和他聊一些瑣碎的小事,問他平時都看什麼書,容淺再一板一眼地回答。
一杯咖啡見底,嚴律清對容淺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容淺就和看上去的一樣,是個很容易讓人感覺有距離感的人,話少,情緒內斂,不熟悉他的人是猜不到他沉默的時候心里在想些什麼的,也因此才會讓人覺得他很冷漠。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有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只需你細心一些,就能從他的眼中窺見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嚴律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什麼都明晃晃地寫在眼里,讓人想不去在意都難,偏偏他自己好像什麼也不知道,沒有任何察覺,這點也讓人更加在意。
喝完咖啡從店里出來,嚴律清打算送容淺回家,但容淺站在路邊沒有上車,他伸手指了方向,那里有個小區。
“我家就在附近,我走回去就好。”
“我送你回去。”
容淺搖頭,“我回去的路上還要再去趟超市。”
“那我送你去超市。”
容淺指了一下近在眼前的倉儲式超市,“已經到了。”
嚴律清回頭看了眼,只好作罷,語氣不無遺憾,“好吧,那改天再見。”
容淺朝他頷首,“今天謝謝你了。”
嚴律清站在車旁沒動,“不留個聯系方式嗎?”
“……可以嗎?”
嚴律清直接拿出手機,“你的手機號?”
容淺給他報了串數字,很快他褲兜里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嚴律清見打通了便直接掛斷,手指飛快地建立通訊錄名片,打上容淺兩個字,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容淺又想問了,你對誰都這樣?
嚴律清笑了笑,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知道我這個號碼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容淺站在原地目送保時捷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身走自己的路,去超市買泡面和小面包放在家里。
源城作協為期兩天的公益活動行程節奏很緊,容淺一大清晨天還沒亮就出發去作協,要趕著去第一所希望小學。
他送去作協的文具在出發前就被均勻地分成了五份,和送來的書籍一起送給了希望小學的孩子們。
容淺臉生得冷,氣質也淡漠疏離,按理說小朋友應該是不會喜歡他這樣的大人。
但奇的是無論他走到哪個希望小學,孩子們都挺愿意親近他的,就算不是活潑的打鬧,也會爭著要離他近些,坐在他身旁,走在他邊上。
可能看出了他不太愛說話,孩子們也不會嘰嘰喳喳地拉著他說個沒完,而是用稚嫩的字跡,在現嘶的草稿紙上寫下感謝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