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的愛,恐怖又濃烈。
好半晌后,他找回正常的聲音:“你……你先好好養傷吧。”
正要轉身,卻又被大掌反手握住了。
賀沉望著他的眼神變得陰戾:“乖乖,我說過,不準你再跑。”
“我跑什麼跑?”林煜沒好氣地回嗆道,“這里是我林家的地盤,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我不管。”賀沉目光死死釘在他臉上,“別離開我的視線,我受不了。”
林煜冷笑一聲,用力甩開那只手:“現在還由得你發號施令?”
賀沉雙眸微斂,絲絲縷縷的黑氣自體內蔓延出來。
但這些黑氣如同晨間的霧靄般朦朧,更別提凝成如往常那般粗壯的黑霧。
“省省力氣吧。”林煜從地上撿起青劍,“我走了。”
“別走!”賀沉急得要起身,卻被劍柄抵著腰腹按了回去。
林煜垂眸望著他:“以你目前的狀況,出了這個小木屋,被誰打散了我可管不著。”
“寶寶……”賀沉一下下喘著粗氣,來硬的不行又換成軟的,“我很疼,你陪陪我好嗎?”
林煜抵著他不讓他動:“你的傷只能自行恢復,我幫不了你。”
賀沉搖頭:“你什麼也不需要做,讓我看著你就不疼了。”
林煜差點被氣笑了:“我是止疼藥嗎?”
賀沉又想伸手去碰他,耳畔傳來一聲輕斥:“不許動。”
伸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一動不敢動。
林煜不自覺微微彎了彎唇,給一點甜頭:“你聽話一點,我會再來看你。”
說罷他便收回劍柄,轉身往門口走去。
關門時,他最后瞥了一眼床上的人。
賀沉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著他,墨色翻涌的眸底正極力克制著什麼東西。
仿佛一只失去獠牙的困獸,又好似一只淋了雨變得濕漉漉的大狗。
這一瞬間,林煜的心控制不住地軟了一下。
但他只是咬咬下唇,嚴嚴實實地關上兩人之間那扇門,徹底擋住男人投來的視線。
*
回到林家老宅,林煜詢問傭人,得知父親還沒回來。
他不知父親這幾日是在忙碌什麼,但隱隱猜到可能和他的事有關。
畢竟那天他不僅揮劍斬斷了二長老的術法,還當著所有人的面保護一只邪祟。
四大長老那里,父親恐怕沒那麼好交代。
林煜思索片刻,正準備回房去休息,卻聽門外傳報有人來訪。
他打起精神,剛一走出正廳,迎面就瞧見一道瘦弱的身影。
林佑謙也看見他了,眼神一亮:“林煜!”
林煜立在門前:“父親不在家。”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林佑謙看著他,“你身體怎麼樣了?”
林煜回道:“沒什麼大礙。”
“那……”林佑謙頓了頓,“那他呢?”
“你是問賀沉?”林煜神色平靜,“他傷得很重。”
林佑謙眉頭一松,口中卻安慰道:“過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你來得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林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賀沉?”
“因為……”林佑謙臉色微變,隨即又恢復正常,“因為我一直覺得他接近你別有用心,就私底下去調查了他的身世。”
林煜蹙了蹙眉:“然后呢?”
“我查到很多詭異的地方,比如賀沉兩年前還只是個成績倒數的小混混,但一年前卻超常發揮考上A大。”林佑謙慢慢說著,“與此同時,他以前的資料證件都憑空消失了,所有認識他的人對他的記憶都變得很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刻意控制住了。
”
林煜默默在心底接了一句:鬼迷心竅。
靈體一旦成了氣候,就會擁有一些非人的能力,其中一項就是迷惑人心。
但大多數鬼怪只能迷惑特定的人,像這種能控制群體記憶的必定是非同凡響的邪祟。
“那天在墓園,我只是試探了一下,他就不惜暴露本性,痛下殺手!”林佑謙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上前一步抓住林煜的手腕,“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我早就死了!”
林煜掙扎著往后退一步,忽略對方失落的表情,低聲回道:“我知道了。”
父親曾說過賀沉八字大兇,是夭殤命,他本以為對方也許是幼年不幸早夭,機緣巧合之下靈體遁入他的夢中,修成邪祟。
畢竟他至陰至純的的體質,是滋養鬼怪的最佳載體。
但現在想來,的確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如果僅僅是一只死了十幾年的鬼祟,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強大到林氏四大長老也不是它的對手。
更何況,那纏繞在他周身的無數道沖天怨氣,要麼是因為宿主生前殺生無數,要麼是……
想到這里,林煜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林煜,我想知道你有什麼打算?”林佑謙忍不住開口問道,“等他恢復元氣,再想對你做什麼,就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林煜遲疑了一下,選擇如實相告:“我想找出他的怨念所在,送他走。”
聞言,林佑謙眸中閃過一絲奇特的光:“送他走?”
林煜點頭:“人有人的路要走,鬼有鬼該去的輪回。”
就算賀沉再怎麼強大,人世間也不是他能久待的地方。
“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林佑謙終于露出一個笑容,“林煜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
兩天后,林煜再次獨自前往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