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后,他直起腰身:“我們換一頭睡。”
林煜有些發懵:“啊?為什麼?”
“你不是怕嗎?”賀沉凝視著他,“床頭離陽臺遠一點。”
林煜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爬起來和他交換位置。
“小心點。”賀沉口中貼心叮囑,眼神卻死死黏在那一截晃眼的雪白上。
林煜正塌著腰,雙膝跪在床上一點點往另一頭爬,動作間不小心將睡衣的上半截往上扯,但因為是在黑暗中也就沒有在意。
兩人順利調換頭尾,怕擠到賀沉,他更往墻上貼緊一些,小聲說道:“晚安。”
“別怕,我就在這。”賀沉掀開薄被,分了一半給他,“晚安,做個好夢。”
林煜抓住被角,心底悄悄升起一股暖意。
以前他在宿舍也見過鬼,但其他室友的反應都是笑他膽子小,根本沒人會當一回事。
畢竟大學生大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尤其是學計算機的男大學生。
也許賀沉也是不信的,但他太溫柔了,不僅沒有拒絕他提出的不合理要求,還反復安慰他。
林煜蓋好被子,忍不住翹起腦袋往陽臺上看了一眼。
這次什麼也沒看見,鬼魂真的走了。
又是一次巧合嗎,還是賀沉真的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還有剛才出現的鬼魂,意味著陳森森已經死了。明明白天他們還在一起上課,怎麼會突然……
*
翌日清晨,林煜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
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他感覺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一道微熱的氣息噴在腳心,有點麻也有點癢。
他試著抽回自己的腳,結果一只鐵鉗子似的大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腳踝。
林煜不耐煩地擰起眉心,條件反射般用力踹了一腳。
什麼東西,擾人清夢……
下一秒,耳畔響起一聲熟悉的悶哼。
林煜大腦放空了幾秒,驀地撐起上半身,望向自己腳邊。
他的兩條腿架在寬闊結實的胸膛上,一只腳踩著線條優美的下頜,而賀沉正抬手捂著鼻子和他對視。
昨夜的記憶涌入腦海,林煜頓時有點慌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踹你。”
完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恩將仇報了,賀沉肯定要生氣了。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漾出幾分無奈的笑意,賀沉開玩笑似的問道:“林煜,你是不是看不慣我的鼻子?”
“當、當然不是!”林煜難得結巴起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實上,賀沉的鼻子長得很好看,山根飽滿,鼻梁高挺,無論從正面還是側面看都很完美。
李彥辰還開玩笑說,長了個這樣優越的鼻子,那啥能力一定很強……
“好了,知道你是不小心。”賀沉淡淡開口。
林煜迅速將自己跑遠的思緒拉回來,目光下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腳踝還在對方手里。
但他不敢再用力,底氣不足地小聲提醒道:“那個……你先放開我的腳行嗎?”
“嗯?”賀沉像是才發現自己握住了他的腳,指腹有意無意蹭過凸起的腕骨,隨即若無其事地松開了大掌。
林煜迅速收回腿,被蹭過的皮膚微微發熱。
“難怪昨天夜里,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往我懷里鉆。”賀沉笑著問道,“你很怕冷嗎?”
一想到自己把腳塞進室友懷里捂了一晚上,林煜耳根子有點發燙,垂著長睫不敢看他:“我洗干凈了的。
”
白玉無瑕的耳尖泛起一層紅潮,與那顆殷紅的小痣交相輝映,顯出一種莫名的妖異之色。
賀沉瞳孔微縮,那粒紅似乎瞬間也印到了黑沉的眸底。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終于還是難以忍耐,湊過去捻了捻小小的耳垂。
熱燙的耳垂手感極佳,柔軟得不可思議,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將其碾碎。
林煜微微一顫,下意識偏頭躲過那只帶著涼意的大手。
“我以為你耳朵上沾了什麼東西。”賀沉隨即放下手,溫聲解釋道。
“這個啊……”林煜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是的,這是痣。”
“原來如此。”賀沉笑瞇瞇地看著他,“聽說耳珠上長痣是有財的象征,看來你以后會發財呢。”
“假的。”林煜笑了一聲,“要是這麼簡單就能看出一個人的運勢,那專業的”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門外響起李彥辰火急火燎的大嗓門,打斷了他的后半句話。
林煜心下一跳,立即想起昨夜出現的鬼魂。
李彥辰一把推開宿舍門,氣喘吁吁道:“出人命了!”
林煜表情出乎預料的鎮定:“誰出事了?”
“陳森森!我們班陳森森!”李彥辰歇了一口氣,噼里啪啦的一頓倒豆,“我不是買了早上的車票嗎?我一早剛出宿舍樓就聽隔壁班王晨說警車來了,我就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這才知道是我們班陳森森跳樓了!昨晚從科技樓頂樓跳了下來,早上才被人發現后報警!”
林煜抵在床上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嗓子也有些發啞:“現在是什麼情況?”
科技樓是A大最高的建筑,從頂樓跳下去,難怪死壯那樣慘烈……
“警察已經封鎖科技樓了,還好現在是國慶,不然絕對會引起混亂!”李彥辰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神色凝重地嘆息,“好端端的怎麼會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