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金儃被火焰淹沒時,荊戊的額頭突然一陣陣疼痛。
他感覺這畫面好像很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而且不止一次。
火焰越燒越旺,荊戊越來越不忍。
他看著越金儃不甘心的眼神,最終還是心軟了。
這樣聰明特別的男人,荊戊并不想直接殺死他。
從一開始,荊戊就不是嗜殺者。
這一次,荊戊成了越金儃的救命恩人。
當把越金儃從火祭臺上救下來,忍著全身的火焰背負到河里一起躲進河水里,當荊戊一邊逃跑一邊罵自己腦殘沖動時,越金儃在他背后第一次露出信任的笑容。
當越金儃在荊戊的房間內醒來,看到荊戊一臉不滿的臭臉時,第一次露出笑容:“謝謝。”
.
“你的大腿真不好抱啊,我命都快沒了才得了句謝謝。”
說這話的時候,荊戊以附身玩家的身份,已經和越金儃成為了酒肉朋友。
所謂的酒肉朋友,就是離開游戲后可以在線下約著吃肉喝酒,互相發掘好吃的飯館酒館,然后一起約飯。
看起來似乎離荊戊的目標越來越遠,但是荊戊不得不說,人類的食物真好吃!
這小日子,過得真愜意!
人類的世界太過于精彩,荊戊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尤其是有了玩伴之后,一個生龍活虎的玩伴,比冷冰冰的工具人有趣多了。
生活中的越金儃,現實世界的普通人一樣,陽光,健談,愛玩愛笑。
當他把荊戊真正當朋友之后,熱情地就像一個小太陽,兩人在飯桌上永遠是笑聲連連,無話不談。
有一段時間,荊戊差點都遺忘了游戲世界里的恐懼,遺忘了越金儃在游戲里的殺戮,也遺忘了自己附身在人類身上的用意。
荊戊的生命值停滯不前,從邪神變得像個普通的平凡人,但意外的是他并沒感到害怕和后悔,還挺享受。
人類有句話,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荊戊很快就知道,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他遺忘了自己的目的,遺忘了自己的危機,就要為之付出慘重代價。
.
有一天,兩人約在一家酒樓的露臺上喝酒。
吹著小風,喝著小酒,吃著烤肉,聽著小曲,無比愜意。
荊戊已經喝的有些熏熏然時,就聽到越金儃冷不丁問道:
“你想離開游戲嗎?”
荊戊一個激靈,突然聽到游戲,以為被越金儃發現自己是游戲里跑出來的邪神。
他震驚地看著越金儃,卻被越金儃誤解為另一種含義。
越金儃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在他耳邊低聲道:“永遠的離開游戲,永遠獲得自由,不再被噩夢糾纏。”
“啊?”荊戊聽懂了。
又有點沒聽懂,他有些疑惑:“這都可以?”
越金儃肯定地點點頭,臉上帶著壓抑的興奮,附在荊戊耳邊說道:“我們最近有個大行動,可以讓你徹底離開游戲。你想不想參加?”
荊戊的手猛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捏扁。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想。”
越金儃也笑了:“好。”
越金儃仿佛卸下心頭所有壓力,也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然后猛地朝夜空中一揮拳,語氣興奮地大喊:“我們一起行動,一起永絕后患!”
荊戊不理解。
他一個只吃恐懼的邪神,怎麼就成后患了?
可是事已至此,不親眼去看一看就更糊涂。
荊戊知道,自己即將觸摸到真相了,就差最后一步。
.
荊戊被越金儃拉進了自己所在的【復仇者】組織。
原本荊戊以為,自己千辛萬苦磨了這麼久才能進去,進去之后定然要花費許久時間才能得到真相。
但是萬萬沒想到,真相來得如此明了,也來得如此迅速。
那是每個早上都會開始的晨會,激情洋溢,振奮人心。
如果荊戊不是那個被用來刺激組織成員人心振奮的犧牲品,肯定也會受到感染。
“為了自由,殺死邪神!”
聽到這口號時,荊戊剛穿上組織的皮膚,以統一服飾混在浩浩蕩蕩的千人隊伍中,聽著耳畔聲勢浩大的對自己喊打喊殺的聲音,選擇了沉默。
這個時候,他該說些什麼呢?
這麼邪惡的活動,他作為邪神都沒干過,突然覺得自己信徒少是有原因的。
傳教不積極,手段有問題。
“我要自由!殺死邪神,獲得自由!”臺上的人不斷在吶喊口號,在做演講,在把荊戊打成十惡不赦的大反派。
荊戊忍不住問越金儃:“那是誰?”
“是我大哥。”越金儃雙眼崇拜的看著臺上那位五大三粗看起來像是毫無心機粗魯漢子的男人,語氣里是真心誠意的感激,“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個好人。”
荊戊:好人?呵呵。
聽說人類的眼睛很脆弱,不能夜視也不能透視,還動不動近視遠視老花眼,現在看來,的確很脆弱,都有問題。
那位看起來毫無心機的老大哥,看到下面的信徒和兄弟這麼相信自己,心里分明想得是“一群傻逼,真好忽悠”。
荊戊現在知道,越金儃的悲慘過往怎麼來的了。
太好騙,一如既往。
荊戊突然有些后悔讓越金儃交易了痛苦記憶了。
那些記憶是剪切性質,剪切掉就意味著本人會失去,或許正因為越金儃忘記了那段被人欺騙被人利用的痛苦記憶,所以現在又這麼好騙,又要被人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