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客人沒有來的時候,民宿的主人們只在一樓活動。
荊戊看著一樓有一家四口的模樣,在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沉默寡言,彼此之間氣氛冷凝的像是陌生人。
當然,作為游戲固定的任務NPC,現在他們只是沒有意識的工具人,什麼行為取決于荊戊的操控。
這幾個屬于維護場地的無害NPC,會隨著場地刷新再次刷新,荊戊能操控的范圍里不包括攻擊玩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好處是,這幾個NPC不包含在荊戊可選的NPC名額里,荊戊就有了更多工具人。
荊戊的視線繼續往下,看向低處的一樓。
一樓的小院,便是民宿主人頗為用心打造的花園。
石板路兩邊,靠墻栽種著月季花墻,正是冬天,月季花墻上還殘留則白雪,但白雪之中,依然有紅的黃的月季綻放著。
有月季攀過墻頭,垂在院墻外面,便會用動人的景色,把外面的游客吸引進來。
除了月季,還有山茶臘梅等各種荊戊或者叫的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綠植。
圍繞著綠植,撐起一把綠色的打遮陽傘,傘下放著小圓桌和兩把折疊椅,是給客人在戶外賞景喝咖啡的涼亭。
小院外面是鑲嵌著巖石的院墻,小院里鋪著大塊的石板,一段一段的,故意用不規則的形狀,鋪的曲折而有趣味,一直往外延伸到了院門口。
荊戊的視線延伸到門外,便看到兩輛車剛剛聽到院墻門外。
游客來了。
劇情,正式開始了。
荊戊心念一動,打算先做一個小嘗試。
民宿的主人,那一家四口,是游戲NPC,也在荊戊的操控范圍內。
目前,他們四個人正在各忙各的。
媽媽正在用電腦管理民宿后臺的訂單,爸爸正坐在靠窗的桌邊核對進貨訂單,奶奶正拿著掃帚打掃小院里的落葉落雪,小女孩拿著抹布在掃桌椅上的灰塵。
這些簡單而機械的動作,是靠荊戊來指揮操作的,沒有多余的交談和表情,因為那樣更費事。
荊戊原本想要再多費點時間精力來完善NPC的人設,加上符合性格的對話和表情,后來想了想,他需要的是嚇人,是恐懼值,那麼什麼最嚇人?
人對于與自己極其相似的事物會感到恐懼和不安,這就是恐怖谷效應。
天堂酒店的假人們已經被客人和網友傳成了一個都市恐怖傳說。
荊戊特意上網查看過有關天堂酒店“機器人服務員”的傳說,什麼說他們是酒店主人剝皮后做的傀儡、說來酒店吃飯就會被下蠱做成活死人、說酒店老板是狐貍精會勾魂攝魄,甚至還有說酒店其實是外星怪物,抓捕人類進行繁殖異形的說法都有。
內容面十分廣闊,從妖魔鬼怪到外星生物,從邪.教組織到人體試.驗,說法應有盡有。
荊戊從不刪帖也不解釋,讓天堂酒店的名聲在謠言中越發壯大,反過來也能成為天堂酒店的人氣。
反過來,人們之所以會制造這麼多流言蜚語,實在是天堂酒店的“機器人服務員”們太不機器人了,假人的肢體和皮膚太過虛假,但是言行舉止又太過于像人,這就讓人始終保持著畏懼心,私底下編造各種說法。
荊戊要把自己開酒店的經驗,運用在開民宿上。
假就假,越假越嚇人。
想到這里,荊戊故意操控著四個NPC勞動的動作越來越僵硬,越來越緩慢。那一下又一下的慢動作,看起來像是關節處生了銹的鐵質機器人,動作不靈活隨時要報廢一般。
一共七名游客走到了民宿門口,民宿大門敞開著,但是沒有人上前迎接。游客,也就是參與這個“驚悚民宿”副本的玩家,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帶頭,主動走了進來,在門口揚聲喊向里面的人:“您好,這里是如愿民宿嗎?我們是網上下了訂單的游客。”
四個NPC手下動作不停,以依然在干活的姿勢,別扭地同時扭頭看向了游客們,拖著長長的聲調,以一副慢悠悠的語調統一回復:
“是——”
說話的時候,女主人頭扭過來,但是手依然在鍵盤上忙碌著打字;男主人坐在窗邊,看向游客們,手下不停的在寫著什麼;奶奶依然在掃雪,小女孩依然在擦桌椅。
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但是游客們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眼鏡男幾乎不想往里面繼續走了,但是任務規定得來這里完成,他硬著頭皮回頭,問其他玩家:“還要繼續進去嗎?”
荊戊視線一變,視線焦點聚焦在玩家身上。玩家不是他能操控的,但是可以監視查看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荊戊無處不在,是頭頂的天空和腳下大地,是白日的陽光和夜晚的微風,也是小院里的一草一木,生靈里的一鳥一蟲。
這里的一切,都是荊戊的眼睛,荊戊的耳朵。
荊戊聽到,看到了玩家們的商議,也看到了結果。
因為任務,哪怕是害怕,玩家們經過商議后,還是邁出了勇敢的一步。